“我隐隐此次猜想,没想到你也这么觉得!”齐灯火如拨云见日,“这样看来,这本万物余烬正可作为基底,在此基础上修习师父的这本秘籍,或许会抵消运功中的不适。”
“……不过,师父他如何知道我会得到这本万物余烬呢?”齐灯火的表情由兴奋逐渐变为疑惑。
朝暮与齐灯火咫尺之距,望着她笑了起来。
齐灯火的眉毛蹙成了“几”字,转过头等他的解释。
朝暮却伸出手,轻轻抚平她的眉头。
一阵微风拂过齐灯火耳侧,红晕也由此攀上她的脸庞。
“或许这就是机缘。”
“……什么机缘?”齐灯火错开视线,只觉喉间莫名干涩。
“遍寻无果,不期而至。”朝暮的双眸盛满朝晖,说的是机缘却又意在言外。
午后,提交报告文书与掌学召见接踵而至。
按照名单顺序,后加入的齐灯火三人排在最后,第二日才会轮到。
戢时雨和符衔山还是第一次受到相老将军的接见,晚膳时少不了向其他人讨教经验。
大业山阵容唯独此刻少了朝暮,齐灯火因此心不在焉。
若论识破天魔诡计、阻止地魔外泄的功劳,朝暮首屈一指。可如今莫说论功,除她之外已无人再识得。
更可笑的是,齐灯火如此难以释怀,可她打抱不平的对象——朝暮,对此似乎毫不在意。
这让她疑惑、愤怒,又不得不反躬自省,她产生此种反应的出发点究竟为何。
为事,抑或为人。
“小齐,你是唯一以人形见证叶寄秋自戕的潜修者,估计先生们会对你大加质询。”祝辰的关切让齐灯火回神。
“我能应付,毕竟事关两条人命。”
“不只是人命。”陈归望摇头。
祝辰接过他的话:“没错,结合我们的经历,还有先生们言语间的意味,这件事背后不简单。”
“该不会还有更大的阴谋吧!云静可再经不起战乱了!”戢时雨急切道。
比起两个同伴,她曾去过天关,亲眼见到旷日持久的神魔之战对这片土地、以及在土地上生活的人们带来的伤痛。
兵燹可息,疮痍难弥。
公厨人声鼎沸,唯有一桌人陷入沉寂。
齐灯火打破了沉默:“明日结束后,还要在海云楼设宴?”
“这是天下营一贯的规矩,代表着事情落下帷幕,往后不会再提。” 祝辰道。
符衔山问道:“天下营不打算追查了吗?”
“我觉得会查,云中大概也会查,但不能大张旗鼓地查。”祝辰把话说了一半,符衔山似懂非懂。
齐灯火为朋友解惑:“一为安定人心,二怕打草惊蛇。”
翌日,悬阁。
齐灯火排在最后,眼见朋友们一个个紧张地进去又眉目舒展地出来,终于轮到了自己。
齐灯火伸手推开议事堂的大门,发现众人座次与上次无二,唯独黄百金不在其中。
“黄先生是你的师父,例行回避。”相翊同她解释,语气稀松平常。
心思轻易被他看穿,齐灯火神色一凛,向诸先生见礼后便立在原地等待。
直到相翊发问之前,齐灯火都能对答如流。
“所有人都说,你们将叶寄秋关进笼子并层层设锁,他为何会逃出来?”
这个问题前面的人都被问到过,齐灯火也照葫芦画瓢:“我们是一起把他关起来的,离开前也确认过了,许是他提前做了准备,即使变成猫也有法脱身。”
“你说的是其他人的想法,我问的是你的想法。”
齐灯火的心跳骤然加速,勉力维持面上的平静,回应道:“这也是我的想法。”
场上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在等掌学发话。
“哦?假设是有人放他出来,你认为会是谁?”
相翊的假设与齐灯火几人不谋而合,但此刻显然不是彰显聪明的正确时机。
齐灯火佯装惊愕,片刻后答道:“学生猜不到。”
“你提出利用雀隐石送符衔山离开大业山,为天下营传递情报,这一点非常值得赞扬。但是,你们何以确定雀隐石可以穿透大业山结界,计划一定能够成功?”
大业山结界是最令齐灯火害怕的问题,也是去掉朝暮后,整个故事中最不合理的部分。
“我当时也没有万全的把握。但我们是在潜修开始后进入大业山的,如果结界固若金汤,我们也进不去了。”齐灯火按照提早准备的答案回复,实际上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相翊精深难测的目光在齐灯火脸上停顿了良久,终于摆了摆手,示意他已没有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