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车一日,如隔三秋。事关亲友生死,如何等闲视之?
待到云中繁盛之景映入眼帘,戢时雨恨不得跳车先行。
齐灯火将她拦下,“飞车须统一在城东降落,你若先走,可知世伯下榻的馆舍在何处?”
戢时雨回忆一番,“我儿时来过,只记得离皇城不远。”
“世伯定会派人接应,我们还是到地方再说。”
可齐灯火还是低估了云中。
飞车落时才过晌午,戢家心腹很快将她们接上,而后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这队伍怎么一动不动啊,入云中这么难吗?”
过了半个时辰,齐灯火卷帘一看,戢家的马车只前进了几十丈。
“后日是纪念天关大捷的日子,云中照例设重明宴。今年神皇下旨大办,各路仙官、地方大族皆可赴云中。”戢家人向齐灯火解释。
此事齐灯火在飞车上便有耳闻,只是不知竟有如此阵仗。
“父亲此时入云中,可是找到了能救姐姐的人?”戢时雨问。
那人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时晴小姐昏迷不醒,但有仙石维系,暂无性命之忧。”
戢时雨望着此人,他却移开视线不再言语。
“这样说来定有希望,如今云中仙神齐聚,定有办法救姐姐。”戢时雨按着胸口念念有词。是祈愿,亦是自我安慰。
登记、核查、放行。云中城内禁止御风御剑,一片水泄不通。
日色西斜,马车终于停靠在馆舍。
来不及看一眼云中的繁华盛景,两人便被等候在此的戢父戢母迎进门中。
半载不见,两位长辈却明显见老,尤其是戢复然鬓边已生华发,看来戢时晴的病情确实不容乐观。
奇怪的是,两人没有将话题引向时晴,寒暄几句后戢母对齐灯火道:“灯火可是第一次来云中?叫阿雨陪着你去四处转转吧。重明宴在即,各处都是热闹的。”
戢时雨听了顿时大为不解,“母亲,我们想去看姐姐。”
戢父戢母对视一眼,一个满是不忍,一个有口难言。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戢时雨惊疑不定,直接从椅子里蹦起来。
莫不是有什么隐情——齐灯火更加怀疑。
“世伯,伯母,”她起立向长辈欠身,“想来时雨此刻不便,我恰好有位同窗也在云中,约我得空时见上一面。”
“什么同窗?”戢时雨不解发问,戢家父母却立即会意。
戢复然歉疚地看了她一眼,转身问夫人要过钱袋,“好孩子,不必节省,想要什么就买什么。”
顶着满脑袋疑惑踏出馆舍,迎接齐灯火的是漫天晚霞。
大街上熙来攘往,都是朝着同一方向去的。齐灯火偏偏在此刻叛逆,孤身与人流相错,磕磕碰碰在所难免。
直至那玄碧相间的身影进入视线。
齐灯火不由驻足,几次开口却没能将他呼唤。
好在朝暮脚步坚定,向她走来。
“要去哪里?”朝暮准确地捉住她袖中的手,清晰和缓的声音漫过喧沸的人群。
“去找你。”齐灯火实话实说。
偌大的云中,她现在却无处可去。
灿烂的笑容在朝暮脸上绽开,带着早有预料的泰然,又夹着几分惊喜和意外。
齐灯火仍在思考戢家的隐瞒,对此浑然不察。
“一起转转?”朝暮提议。
“去哪?”
“听说昌宁街有灯会,”朝暮指着人潮奔涌处,“去看看吗?”
“不要。”齐灯火当即撇嘴,她好不容易才挤出人潮。
朝暮看当然她的心思,抛出备好的方案:“我们往南边去吧。”
与喧闹渐行渐远,两人来到城南的一座小丘下。
登顶不过两刻钟的功夫,恰逢月出东方。
此处不仅人迹罕至,更有绝佳视角,与皇城的高墙齐平,可以俯瞰宫墙之外的整座云中。
正好齐灯火最近在练“化景”之术,便想借此机会一展身手。
不料施法后虽有景况显现,却模模糊糊、时断时续,远没有在天下营那般成功。
“想看什么?”朝暮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