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云织挑眉,“以何种身份?”
万俟逐鹿意味深长道:“孤男寡女之间还能有什么关系?”
“这样真的好吗?”曲云织提醒,“别忘了我可是玄微仙君的道侣。”
万俟逐鹿闷闷笑了声,“再好不过,作为战利品而言,你简直是绝佳的选择。”
曲云织敛了敛眸,“随你。”
万俟逐鹿一拍手,就有侍女捧着托盘鱼贯而入,他些许嫌弃地说:“把你那身黑衣换了,梳洗打扮一番,待会儿随我去赴宴。”
曲云织没动。
万俟逐鹿尾音上扬,“怎么了?”
曲云织抬手一指门口,冷淡道:“出去。”还留在这里难不成想看她更衣?
万俟逐鹿:“哦。”
魔尊灰溜溜被赶出了卧房。
他双手抱臂靠在墙边,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
怎么感觉曲云织对他的态度随意了许多,嬉笑怒骂都少了平日里的端庄疏远,是因为起床气吗?
他不过心血来潮看一看她,没想到撞见她困于梦魇的一幕。
她心魔很重。
而且万俟逐鹿觉得,曲云织这副带点不耐烦和娇纵的性子,说不准才是她掩藏在重重心防下最真实的模样。
可不要被他抓住破绽,要不然——
万俟逐鹿没有接着想下去,他朝房门喊了一声,“还没好吗?”
换个衣服怎么这么久?
曲云织烦躁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你自己挑的,你不清楚吗?”
万俟逐鹿哑口无言,默了片刻,他道:“行,我先走一步,你稍后再来。”
听到魔尊脚步声渐远,卧房内,曲云织苦大仇深盯着侍女手中金饰。
她要换上的衣服与魔尊那件成套,金银红三色交织,华贵非常,搭配的饰品也多。
不知魔尊究竟怎么顶着满身金饰大步流星,他就不嫌重或者勒得慌吗?
曲云织认命低头,等侍女给她戴上金玉珠钗。
不知怎的,兴许是厚重的衣饰压得她胸口沉闷,心脏一声声的鼓动似敲在了耳膜上,愈加急促,也愈加慌乱。
就像有什么危险的事物即将到来。
周遭实在太过安静了,除了侍女替她更衣梳妆时带出的衣料摩擦声,金饰撞响声,还有她竭力维持平稳的呼吸之外,再没了其他动静。
她们好像被隔绝在了一间小小卧房。
“够了。”曲云织抬手挡住侍女,她实在无法忍受这股心慌意乱的感觉。
她的举动仿佛在湖面投下一颗的石子。
平静的表象被猝然击碎。
曲云织余光瞥见一抹闪烁的寒芒,想也未想,她一把拽住魔族侍女的手腕,将她拉过来挡在自己身前。
随着侍女手中金玉发钗落地,撞出清泉击石般的声响。
魔族侍女的胸口被剑尖贯穿,血迹顷刻间扩散。
曲云织的手与那截剑尖同时抽离,侍女身子软软倒地。
她也看到了自一扇屏风后现身的袭击者。
是个魔族,面容裹得很严实,高矮胖瘦是男是女都分不清,看不穿修为也就意味着至少比自己要高上一个大境界。
曲云织缓慢向后退去。
抹额与腰间细链清脆作响,层叠的纱裙又实在妨碍动作,她嫌烦,干脆一把扯了下来。
“谁派你来的?”
曲云织试图拖延时间,这么大动静都没引起等在卧房外的暗卫注意,就代表此地被设了不易察觉的结界。
太久没听到房内响动,暗卫自然会起疑进来查看。
她只要拖到那时候就好。
刺客没回答,他应当察觉了曲云织的小心思,等不及便身形一闪,提剑刺了过来。
曲云织将手中纱裙一抛,转身向门外冲去。
离门口的距离很短,疾跑几步就等到达。
可飘飘扬扬的纱裙连阻挡视线的作用都起不到,在空中无火自燃,紧随而来就是刺客自火中挥出的一剑。
剑锋并未落到曲云织身上,而是与地面摩擦产生一道漆黑的花火。
黑色的火焰上并未有灼热温度,却分裂成几道,像蜿蜒的毒蛇一路越过曲云织,攀上她面前的房门。
曲云织脚步硬生生顿住,被火舌逼退。
瓮中捉鳖。
眼下的情况令她想到了这个词。
曲云织背对着房门,转身面向一步步朝她走来的刺客。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方才的紧绷都松懈了许多,真到这个时候,她心思反而能平静下来。
不能将希望寄托于他人。
与其等暗卫察觉异常,不如由她破了这个结界。
曲云织伸出了手。
这间锦绣堆砌的卧房内,突兀响起一声悠长剑鸣。
那柄曾为玄微仙君所使用,如今束之高阁的青云剑挣脱剑匣,如极夜里飞逝的流星落入她手中。
曲云织紧握剑柄,无需磨合便能与这把蒙尘的神兵心意相通,仿佛她本就是它的主人。
他的剑,从不曾对她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