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一桌席面答谢算不上什么大事,可要是请这位世子爷吃饭,免不得两下要私下相见。
酒肆人来人往,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再有流言传出,她与于是之之间真是怎么也说不清楚了。
如今只能想个说辞拒绝,不得罪这位世子爷,又表了谢意最好。
她低头愣神之时,于是之不动声色挪动了两步,身子离周韵迟只有两指间的距离,他轻缓抬手,便把那支簪子插进去周韵迟的发髻间。
明珠生辉,这簪子原就极衬周韵迟,莹白婉秀的侧脸越添柔和,于是之笑道:“这簪子原就是二姑娘的,如今已物归原主,二姑娘可别忘了我那桌席面。”
闻言,周韵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随后正过身来,“世子帮我多次,哪是一桌席面就能打发了的,不如这样,改日我还是备好谢礼让我家哥哥登门致谢,毕竟你我男女之间私下相见实属不妥。”
于是之暗暗咬牙,眼前的这个小女子,每每见到自己恨不得两人之前从未见过一般,最好两人之间隔了条河那么宽见不着最为好。他也知晓她为何这样。还不是怕自己知道她是周家小姐,他心中对周韵迟对自己的态度不快,嘴上有意刺她几句,直言不讳道:“二姑娘何须与在下划分如此干净,毕竟咱们私下见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说着还嘴角带笑的瞧着她。
暗夜里,周韵迟涨红了脸,之前几次于是之夜间偷入了自己闺房之事,如今想起来她还是脸红心跳,若说第一次那是误会,可在侯府的那次分明是有意而为。一时怒上心头,不甘示弱回嘴,“小女子家规极严,家中不许我私见外男,国公夫人在金陵城素有美名,想来儿女也都教养甚好,世子也断不会做出那等逼人之事,以后有些地方还是少去为妙。”
“二姑娘不也是如此,这张嘴好生厉害,金陵城都传言安信侯府的二姑娘温柔贤淑,也不知何时就变成了这样牙尖嘴利的样子。”
说罢于世之又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那探究的样子和清明的眸子,瞧的周韵迟心中发虚,只是面上还撑着那股子怒意不让自己泄气,她背身过去冷言道:“再温柔贤淑的人遇见上了世子这样不顾男女之间有别,硬要私下来往的,任谁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话严重,简直就是在说于是之乃是一个猥琐浪荡之人,别的公子听了只怕气的立刻要拂袖而去。
可于是之听了非但不恼,反而笑着一直盯着周韵迟,温柔的眸子不转的瞧着她,看那张牙舞爪保护自己的模样。
一时静默不语。
过了会儿,却听巷口有谁高声喊了句,“走水了。”
此时正是上元节最热闹的时候这样一句大喊,百姓势必要不安起来了,接着巷口处就听着一阵骚乱。
周韵迟看着不安道:“主街上本就拥挤,这要是不小心发生踩踏,不好,银瓶还有家中两个姐妹还在街上闲逛。”
她虽不喜云嘉卉与云嘉仪二人,但也不想此刻她二人出事,何况主街上还有银瓶呢,说罢她提起裙摆神态焦急的就要往巷子口冲去。
于是之拉住她的手臂,语气带了一丝严厉,“你这样贸然冲进去,弄不好被踩踏的就是你自己。”
“你放开我,我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婢女出事!”
于是之也不听周韵迟的话,伸出手一把将周韵迟搂在怀里,强拉着她从巷子另一头离开。
女子的力气怎能敌的过男子。
周韵迟死活也挣脱不开这双有力的臂膀。
两人身子紧紧挨着,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心急,周韵迟脸色越发通红了。情急之下,她从发间拔下那支簪子,就要往于是之的手臂扎去。
于是之一只手把她揽在怀里,一只手挡住她要伤害自己的动作,又温声安慰,“你若是伤了我,我可就没法子替你去找你家银瓶了,你家马车停在何处,我送你去那里,你若乖乖待着,我便替你去寻人!”
银瓶是她入府以来最为信任的人,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银瓶出事。
“你……你当真要帮我去寻人?”
于世子收起周韵迟手上的簪子,重新插入她发髻里,“自然,在下还等着吃二姑娘的席面!”
周韵迟看着他轻轻抿了抿唇,“我家马车就在主街街口,若世子若真能平安把我的婢女带回,小女子必定好好摆一桌席面答谢世子。”
有了这话,于是之又把周韵迟的身子裹在自己的披风之下,周韵迟还未来得及把口中的男女授受不亲说出口。
于是之就护着她速速到了安信侯府的马车旁,亲眼瞧着她上了马车,又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进了马车坐稳后,周韵迟掀开车帘却不见那人的身影,只有安信侯府的几个小厮在车旁站着。
“二姑娘可有事吩咐?”府中小厮抬头问候。
周韵迟摇摇头,“无事,”随后放下了车帘。她本是想提醒那人万事要小心,不想他竟走的这般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