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杀人计
自从吃了这个药,施之谓越来越有精神,越来越想不起苏祈春,他神采奕奕地行走起卧,仿佛内心有无限光明。
沈夫人和施清荷都为他高兴,念叨着:“之谓好了,施家又有希望了。”
只是这样的状态持续不了太久,药效一过,施之谓会更累,更悲伤,更难过,更痛苦折磨。
他只能一次次再去找大夫,让大夫为他开药,让他可以忘却那些事情,让他可以一直沉沦在药物为他编织的美梦里。
渐渐的,他的身体反而越来越差,一不吃药,便浑身都动不了,连床也起不来。施家人见不得他这样子,只能一次次把大夫请来,为他开药。
有一日,大夫又来了,他躺在昏暗无天日的房间里,终于想起来大夫的名字,“杜大夫,是你啊!”
杜冲咧着牙笑,“真没想到,施公子这样的人物,还能记得我?”
杜冲这几年在湛江县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从前湛江县人只知怀仁堂,而如今湛江县人只认济世馆,不为别的,只为济世馆有位杜神医,他医术高超,论治病救人的功夫全然不在苏知辛之下。
但杜冲这人却不似苏知辛那般光明磊落,是以也招惹了许多风言风语,湛江县人对他的信任始终不如苏知辛,也因此他在湛江县始终未能大放光彩,甚至如果不是县令一家常去他的药铺,夸赞他称赞他,济世馆的生意还要更差些。
崔夫人算是为数不多的喜欢他的一个人,当年苏家的杨夫人还在世时,她就常常带着杜冲的药给杨夫人吃,杨夫人每次吃完精神都会变好许多,只是杨夫人的病太重了,最终还是撒手人寰了,但对杜冲的医术,他始终深信不疑。
施之谓也是在崔夫人那里听说的他,也许是崔夫人市场夸他,施之谓对他的医术也很是信任。
“哪里话?”施之谓躺在床上,连抬头都觉得吃力,他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他摇了摇头,有些丧气,“杜大夫的医术,我心里有数,这段日子要是没有杜大夫的药,我的身子指不定成什么样儿了!对了大夫,快些给我用药吧!”
“好好。”杜冲点头,从袖口中将药引拿出来,放进刚煮好的药里,对着施之谓说:“施公子,快喝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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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们在干什么?”公孙一绪大摇大摆地往前走,走了一阵一转头,发现两个哑奴没跟上,他急匆匆地往回赶,却看到他俩站在一个桌子旁,盯着桌子上的菜看。
公孙一绪顿时感到头晕目眩,这两个人多大岁数了,还嘴馋,他走近了拉起两人,拧起眉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刚刚没吃饱啊?”
两个哑奴摇摇头,眼里很是茫然。
公孙一绪望了那桌人一圈,便将两个哑奴拉走了。
回到了院里,门关起来,苏祈春取掉头套,抓住陆满山的手问:“山哥哥,你方才看到了么?他怎么也在?”
方才在筵席里,她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苏川柏。
苏川谷回来后,苏川谷和苏川柏就一起做生意,开药铺,起初他们跟着一个外乡人杜冲经营济世馆,后来苏知辛病重了,济世馆生意也一般,苏川柏和苏川谷就回到了怀仁堂。
这些年来,有许多次,李元礼都想对苏知辛动手,但苏川柏和苏川谷两兄弟很清楚,苏知辛是怀仁堂的招牌,苏知辛死了,谁还敢来怀仁堂看病。苏知辛哪怕病重,只要他还没死,他们两兄弟就可以打着苏知辛配方的招牌卖药,所以他们始终拦着李元礼,不让李元礼伤害苏知辛。
这些,苏祈春不知道全貌,也能猜出一些,苏川柏两兄弟和李元礼狼狈为奸,也只有他们出面,李元礼才会对苏知辛手下留情。
“我看了,是苏川柏两兄弟。”陆满山摘下面具,面对着苏祈春。
“真没想到他们也在这里。”不过这也是好消息,他们能腾出手来李元礼这里凑热闹,就说明苏府一切安好。
苏祈春稍稍放下心,把面具放下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做了很多混乱的梦,在梦里,她一会儿在湛江县,一会儿在白首村,一会儿又去到了常春县。
她的心也跟着境遇上上下下不能安宁,有时梦里太激烈了,她会从梦中短暂醒来,朦朦胧胧中,她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手在她的脖子处,为她拉被子,掖被角,也为她擦额上渗出的冷汗,最后她的手被握住,一股很深很深的温柔传过来,她因此得到力量。
做了许久许久的梦后,她终于醒了,他们这个屋子的方位,可以晒到夕阳落下时满天的红色霞光,苏祈春的床正对着窗户,原本是难免会晒到这样的光的,可这次她醒来时,她的床面坐了个笔直的身子,这身子遮住了所有的光,她丝毫没被外面的光影响到。
她望着陆满山的背影,梦里的那些疼痛与挣扎都被抛在了脑后,她伸手,一点点靠近陆满山的后背,眼看着要挨着了,她的手突然停下,她吞吞口水,蜷起手只剩下食指伸长,再次慢慢,慢慢地靠近陆满山,轻轻地在陆满山的背后点了一下。
陆满山顿了一下,回头,脸上荡起笑容,“你醒了?”
苏祈春缩回手,闭上眼睛,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是刚被陆满山吵醒的一样,她咕哝着,伸了个懒腰,一脸茫然。
“怎么了?”她问。
陆满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更笑起来,他伸手拨了拨苏祈春额头上的碎发,笑着说:“没什么。”
“哦。”苏祈春一边看着陆满山,一边心里不住窃喜,耍到山哥哥的感觉真是天下无敌超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