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遥沉着脸,带着怒意,走在冷风里。
夜晚零下的低温夹着寒风朝她袭来。可心头那股燥郁的火气,就连冬日的寒风都熄不灭。
走到光明大桥的时候,她稍微停了停,扶着桥栏吹风,想抚平心头的郁气。
天气愈发冷了。头顶是厚厚的云层,被城市的璀璨灯火一照,映成了昏黄不明的橘色,更是让人心头烦躁。
耳边回想起一个哽咽的声音:
——你拿那么多奖有什么用!你就是故意想压着我!
——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你就是个混蛋!你混蛋!
程之遥冷笑一声。
没错,这就是她的心里话!这个男人,就像个充饱气的皮球,在她眼前蹦来蹦去,每天叫嚣着要蹦到她头上超过她,嚣张得让人手痒,只想一巴掌把他拍扁到地上。从遇见他的那天起,她就隐隐有种冲动,要让他彻底臣服于自己,看他彻底认输的样子,那该有多痛快!
她就怀着这份隐秘的冲动,一次次胜过他,一次次在荣耀中品尝着他的那份咬牙切齿的不甘,那滋味真让人上瘾。她对他毫无愧疚之情,她是将他视为正经的对手,他应该感恩,她可从没有像重视他那样重视过任何一个男人!
可是不够,还不够,直觉告诉她,还差那么一点。她曾经思考哪里还差一点,跟他上床的那一刻她明白了,就是这里还差一点。看看他第一次的样子,这个手下败将,竟然要学着那些影视剧里的丑男人那样,妄想爬到她身上为所欲为!她突然醒悟,只有把他压在身下,才算彻底征服了他。这个嚣张的傲慢的自大的男人,不仅仅在人前被她程之遥压制,就连人后也是!她成功了,这个反复弹起的、不愿认输的皮球,终于彻底落在了她的股掌之下!
愚蠢的男人!刚开始几次,他还假装不在乎,枕着手臂说这样自己还省劲呢。但很快他再也无法假装淡然,努力挣扎着想翻身在上。晚了!看他失去主动权,被摆弄得泫然欲泣的样子,她只觉得性致盎然,真有趣!谁说床上的事不重要?这分明是最重要的战场!
程之遥终于彻底地赢了。她从无败绩,她天生就不该屈居人下!
可是,可是……
——程之遥!在学校再得意你又能怎么样,进了社会,比拼的可不止是那点成绩!
——就凭你的背景跟条件,你且等着,看看十年之后,咱们到底谁能赢过谁!
程之遥阴沉地注视着江面。远处璀璨的灯火映在她的双眸中,像两团愤怒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她狠狠砸了下桥栏。
——可恶!
他所挥霍的,正是她所欠缺的。创业融资阶段就四处碰壁,她不是不心焦。也正是因为被戳中这一点,她才会在酒店那么愤怒。
江边的风再吹一万年也吹不散她的愤怒和苦闷。程之遥咬着牙,转身继续往学校走。
就在这时,她听见一阵脚步声,从前方传来。
程之遥抬头。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从桥的那头出现,正奋力往这边奔跑。
程之遥微微睁大眼,有些惊讶和迷惑。
——这是……李衍?
李衍拼命往前跑着,整个人头发衣服都往后飞去。
在看到她时,他睁大了眼,然后立即在她面前来了个急刹车。
“学……学……”
他跑到她面前,想要说话,结果嘴巴一张开,只吐出两个字,就再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弯下腰扶住膝盖,剧烈地喘息着。
程之遥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人。
只见他身上的衣服围巾因为奔跑而乱七八糟,头发也被风吹成了鸟窝状,白皙的脸蛋被风吹得发青,鼻头露在外边冻得红红的,样子狼狈极了。
等李衍喘够了,他终于有力气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学、学姐!你……哈……你没事吧!”
说着,一边继续喘,一边拉住她的手臂,焦急地往她周身各处查看。
确认她没事,才稍稍放心,弯下腰,继续扶着膝盖喘。
程之遥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她皱眉问:“你怎么跑过来了?”
李衍一边喘一边比划着跟她解释:“限行……出租车……过不来……我就……哈……跑……”
跨年夜人流量格外大,为了减少事故的发生,市中心限行是每年的惯例,特别是江边即将开始烟花秀,更是早早将这片区域封了起来,车辆一概不得从此过,只准行人通行。所以出租车过不来并不奇怪。
但程之遥问的又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