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则景叹了口气。
一见她叹气,明泽就似乎有些紧张。
“你不是说,对古舟不是很了解,但是方才说的这么详细,可是亲身见过?”
“没有没有!”明泽被周则景怀疑怕了,赶忙解释道:“这个事,我是听我的师兄们说过。那位京城来的贵人听了古舟师叔这话后不旦没有生气,反而是更喜欢师叔了,她最终没有带走古舟,却让我们师兄弟好生照顾她,她是京城来的大主顾,我们不敢怠慢,后来古舟便成了我师父的同辈,成了我的师叔,她是贵人钦点的人,我们不敢怠慢,古舟师叔性子不太爱理人,喜清净。我们也不敢怠慢,便将她的屋子安排在最安静的地方,给不再给她安排些杂活,但是古舟师叔却还是坚持干之前道观分给她的活。”
周则景沉思着,“那在道观这些年……那你没有给她说过话吗?她为人如何,好相处吗?”
明泽羞愧地低下头,“不曾,你知道的恩公,我只是空有些力气……字都不识得一个,古舟师叔说话……我大抵都是听不懂的,而且师叔经常一个人在房间里,也不大爱出门,不爱给同门说话,所以……大家都与她不大熟。”
周则景点了点,她大概能想象到,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古朴的孤舟,一个人孤零零的,与外界格格不入,孤芳自赏。
这么一看,明泽口中的那个她,倒与古舟这个名字无比契合。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周则景想起裴琼枝去的时候,道观内对于她讳莫如深,还有古舟提起她时,最开始的厌恶。
周则景的目光不自觉扫向那送古舟的衣服间搜出来的赤色肚兜,指着它问:“那她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被除名的?”
明泽听到这句话明显愣了一下,她这次没有隐瞒,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也移向了那个赤色鸳鸯肚兜,“我们最开始都以为……古舟师叔是天性孤傲,生性孤僻,直到有一天,师父撞见她和一男子在屋内拉扯。”
周则景突然想起明泽之前跟她说不要管古舟,自有人管她,说的是否就是那个情郎呢?
说起这件事,明泽表情里又露出之前那股便秘般的神情,“她和那人……被我师父撞了个正着,那男的反应快,跳窗跑了。我师父拿了她去师祖处,师祖年岁大了,被古舟气得晕过去好几次,古舟是被贵人保下来的,师祖毕竟是不能真的将她逐出去。等到师祖去审问古舟的时候,她居然说……”
明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微红,“她居然说……她本来就打算,不久后离开道观的……现在正好,既然她的情事被发现了,那便正好顺了她的意,她让师祖直接将她逐出去……”
“啊?”周则景有些震惊,她猜到了古舟跟人有了私情,所以被逐出道观,可是听明泽的说法,原来古舟一开始就想走?
“师父气疯了,她让人将古舟绑进大殿里面,找人看守,悔过,可是没有想到……古舟竟然打晕了看守的师兄,翻墙逃走了!”
“啊?”周则景更震惊了,“你们怎么看的,就让她跑了?”
“应当是她那情郎来救她了,她的绳子是被人解开的。所以恩公,我不知道你怎么捡到她的,但是她确实是跟着她的情郎一起来的,她的情郎一定就在附近。恩公她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她在道观修行多年,师祖师叔们待她都是极为尊敬的,可是她呢,她甚至在临走之前,留下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什么,什么风霜什么炽热,我记不清了,最终要的是此心无悔!她说她无悔!她说她跟那个情郎无悔!”明泽怒道。
周则景紧蹙着眉头,她在努力辨别着明泽说的真实性。
这就是明泽所说的,此心无悔吗?周则景默默念道。
“所以……他们是在前夜离开的是吗?”
明泽点了点头。
周则景又想起裴琼枝,“那后来,如果有人问起古舟,你们对外怎么说?”
“我们观素来有个来去自由的规矩,古舟师叔这个事是观内的丑闻,不能为外人道,师祖让我们统一说古舟是自己失踪的,让旁人认为古舟是不愿意在观内修行,自己走了……”
原来如此,周则景当时跟她说的。道观内昨晚刚刚经历了这样的丑闻,他们事发紧急,这是简单商量出了对策,但是第二天,真好碰上靖王却来观内询问失踪的人员,这也解释为什么观主最开始不配合,应是说什么观内来去人员多,她记不过来。这也证实为什么观中人的证词如此的漏铜百出。事态紧急,还来不及编出一个完善的口供。
所以伏云观想要隐藏的秘密,原来是这个。
周则景此行来的目的得到了解决,但是她的心却更紧了。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古舟的身影,那个弱小瘦弱的姑娘。
如果她没有猜错,她夜晚救下的人,绝对不是古舟。她为什么要冒充古舟,认真的古舟去哪了?
周则景看了一眼古舟藏着赤色肚兜的衣柜,心中已经有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