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是寨子被投毒的第三天。
所幸晏臻自两日前开始便没有再搞小动作,水中毒素也完全没有了。
但江如惠也不敢掉以轻心,仍是按时按点地检查水质。
寨子里一切照旧进行着,从表面上看好像已经回归平静。
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平静的表面下暗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
中毒的那十三人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了,现在大家都在等着贺听澜能成功把解药带回来。
而人们也从第一天的对此坚信不疑,到今天开始渐渐有一些风言风语。
服用解药的黄金时期就是中毒后的五日之内,眼看着第五日一点点逼近,群众的情绪也越来越焦躁。
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贺听澜早就料到,所以走之前特意嘱咐了几个比较有话语权的老成员,让他们在必要的时候压一压这些说闲话的。
其中闹得最欢的人就是和那些中毒者关系近的人。
比如赵大成。
他一开始还算老实,每日无微不至地守在陈素琴的榻边照顾她。
可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开始嚷嚷着要亲自下山去给陈素琴找解药。
其他人劝了又劝,让他耐心一些,毕竟大当家这一去一回的也需要时间。
然而赵大成心急如焚,根本听不下去。
“我早上摸素琴的手比昨日还凉了一些,要是等大当家回来只怕整个人都要凉了!我不管,我得亲自走一趟!”
说着他抄起包袱就要走,旁边几个人连忙拉住他,好言好语地劝。
可是赵大成长得人高马大、力壮如牛,三四个人一起拉都拉不住。
眼看着他就要挣脱开来,江如惠跨过门槛,高喝道:“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吵吵嚷嚷的,要干什么这是?!”
江如惠定睛一看,对赵大成皱眉道:“又是你!赵大成,你还要让我和大当家说多少次?现在咱们能做的只有好好待在寨子里,等大当家回来,别给他添麻烦。那些官兵就埋伏在山下,你觉得以你的一身蛮力能打得过几十个佩刀府役吗?”
“打不过我也要试试!”赵大成梗着脖子道,“躲在寨子里算什么男人?!”
“少在这抒发你的英雄情结!”江如惠呵斥道,“你更在意的到底是陈素琴的性命,还是你自己是否‘算个男人’?选择现在下山,必死无疑。如果选择相信大当家,少说也有五成的把握能解了大家的毒。”
江如惠说到这里,语气冷了下来,“当然,双腿长在你身上,你想走也没人拦得住。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罢,她转身行至门口。
“其余人也都回去干自己的活。记着,赵大成如果要走,谁都不准拦!”
话音一落,江如惠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房间。
其余人见状,也接二连三地跟着江如惠走了。
赵大成像被抽了魂似的,瘫坐在地。
另一边,傅彦这一整天都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他走到哪,都觉得好像有一道目光在暗中盯着自己。
于是傅彦留意了一下,发现有个叫不出名字的人总是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这个人一直和傅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属于能看见人,但是听不见对方说话的距离。
十有八//九就是昨晚那个在他房门外鬼鬼祟祟的人!
傅彦几乎可以确定。
虽说昨晚夜色已深,傅彦并未看清楚那人的脸,但是凭借记忆中的身形,还有他身上那种能让人在六月酷暑都感到凉浸浸的气质,一定是他没错了。
更何况,这个人平日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傅彦在无名寨住了两个多月都觉得他面生。
显然,此人不怎么爱凑热闹,大概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
可是这样一个人却偏偏在今天一直在院子里闲逛。
这还不到一天,傅彦就瞄到过这个家伙五六次了。
他一定是在找机会去傅彦房间拿回掉落的手帕。
“兄台,那边那个劈柴火的人是谁啊?”傅彦随便抓了个人故意问道,“瞧这面生,是寨子里的人吗?”
“嗐,他啊。”对方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这人叫燕十三,寨子里有名的怪胎,总是独来独往的,孤僻得很。别理他。”
燕十三?
不像个正经名字。
傅彦点点头,“谢啦。”
呵,傅彦在心里默默道,燕十三是吧?不如来个瓮中捉鳖!
于是傅彦先回了趟自己房间,将那方手帕藏进自己的袖子里,然后去仓库取了一只背篓,大摇大摆地往寨子大门走。
“哟,郁兄弟这是出去砍柴啊?”顺子刚好路过,便问了一嘴。
“是啊,顺便也活动活动筋骨。”傅彦朗声回应道,还故意说得大声了些,确保燕十三能听清楚。
果然不出傅彦所预料,燕十三一直偷偷跟在傅彦身后。
看着他走出了寨子大门后,燕十三连忙转身,疾步朝着傅彦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