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姊!”素是然已得了来人中略通医术者的医治,又服下了几粒素明舟早先留存的药丸,此时竟也恢复了元气,忍不住大喊起来,“那妖女给你灌了甚么迷魂汤?!竟叫你在此信口雌黄!那明坤神剑难道不是李尧风为了你——”
话音未落,他忙纵身跃开,原本所在地眨眼间竟已被鸟翎击出一片刻痕,旋即一掌便向他头顶落下。素是然全凭本能,狼狈躲开,才见方才犹在大姊身旁的妫越州竟已到了近前。
“天魔引最大的好处,便是所谓‘生生不息’之内力功法,”妫越州道,“葛登耗费了大半辈子才有所成,果真最后竟便宜了你?”
素是然道:“妖女何须多言!我今日便要为葛掌门报仇雪恨!你旧伤复发、内力亏损,还能撑得住多长时间?!”
妫越州闻言,倒是切实为这小子如斯顽强的自信感到了讶异。
“吃我一记万毒千害掌!”
宋长安早不耐跟这些人周旋,随着妫越州身动,见对面有人蠢蠢欲动,她便也径直挥掌向外打了出去。方青亦是如此。小真同样加入了战场。唯独沈佩宁,她的目光略过妫越州在前方的身影,又扫过这方素明舟同素非烟意味不明的对视,最后竟落到了不远处李尧风被人掐着虎口唤醒的场景上。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突然闪身避开自后方打来的一棍,终于亮出了一直抱在臂中的明坤剑——它的外壳被心细的任姑娘缠上了厚厚的一块布条,这才不甚起眼。
“噌!”
原本偷袭之人只瞧着她呆立无援才出了招。虽说素氏父子行事有疑,可妫越州却已是臭名远扬的大魔头,如今又正值虚弱,权衡之下,纵使有人不肯轻易出手,可愿为成名赌一把的也大有人在——这人正是后者。却不料这扮男装的女子竟眨眼间竟能出剑反击,而且——
“哐啷!”
这鎏金白木棍竟被削断了头去。
他瞧着那银芒凛凛的长剑 ,心中突然有种不祥预感。
沈佩宁却不会给他任何机会,飞起一脚便将他踢远,持剑便向妫越州的方向而去。
说老实话,她如今只感到困倦。
从落入地道到走出地道再到今时今刻,剑在她的手中愈发契合,好像她正是个与生俱来的剑客。然而疲惫也在她的骨血中汇聚,愈发浓稠,愈难估量,她只想无论如何就在这地上昏天黑地大睡一场。
但是不能。
于是她持剑向妫越州走去,一路上更不容人遮挡。
好不容易妫越州如今虚弱,沈佩宁心道,若我不趁机下手,还要等到甚么时候?届时便被她一掌打死,只要能用明坤刺她一剑,却也不算亏本!
如此下定了主意,脑中已生昏沉的沈佩宁便越走越快。原本围观之人见识到了明坤之利,一时间猜疑纷纷,有因素非烟有言在先,便纷纷退让、不再出手。这正因如此,却令沈佩宁偶然瞧见了本该在人潮遮掩下的李尧风。
“前辈!”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沈佩宁无暇分辨。她双眸大睁,视野中只剩下李尧风对准妫越州背影扣动袖袍之态。
“琴儿,此乃我阁中暗器‘霹雳星’,”曾经李尧风如此介绍道,“一发下去,管他武功高低,皆逃不脱粉身碎骨!”
粉身碎骨……
沈佩宁不知自己是太激动还是晕眩,一时竟未能拿住在手中的明坤,接着又仿佛给人狠狠撞了一下,手腕便磕在一旁古木之上,竟叫这长剑飞身而出。
此剑去势极迅,在半空中一闪而过,竟恰巧与那袖弹的轨道相撞,只听得“嘭”“嘭”“嘭”几声巨响,其间夹杂着一道长鸣。
妫越州似有所感,避开素是然的一击后,回身便接到了一柄划开飞尘直直下坠的长剑。剑身铮铮,完好无损,刃似秋霜,寒意逼人,观之绝非俗品。
她用手轻轻拭去剑身落下的飞尘,笃定叫道:“明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