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她赶到之时,却见方青已至。不仅如此,她的眼下同样青黑易辨。原来方青同样整夜未眠,不同的是,沈佩宁是为温故,她却是要在迟不晦教导下的“知新”。昨夜她便被迟不晦提溜到了这校场,苦练至今连早饭还未曾用过。迟不晦倒是饿了,一转身便不见了身影,方青本也想离开,却意外撞见了以为黎明时便在晨练的女子,定睛一看,才知正是昨日遇见的身负长矛之人。她深感好奇,便上前攀谈了一会儿,岂知转头便又瞧见了沈佩宁。
“咦,大家竟来得这样早?”
话音传来,正是今日该作裁判的宋瑜娘,宋长安与宋霓皆跟在她的身侧,三人正快步走来。宋瑜娘同两人打了招呼,又见方青身后还有一人,便笑道:“燕回,你怎的也过来啦?”
原来那人正名叫燕回,她对宋瑜娘回以一笑,答道:“也是凑巧,今日有比武,我也想看。”
不仅如此,不知是哪里传出的消息,不一会儿场外竟三三两两陆续来了观战的不少人。沈佩宁与方青分站校场两头,见此不由得都提了一口气在心头。沈佩宁还要好些,总归多了些经验。方青则是在台下瞧见了给自己加油鼓起的妹妹,才微微呼出口气来。
紧接着,妫越州的身影也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她身旁那个大摇大摆的身影自然便是迟不晦,她正忙着向妫越州叫嚣“等着看你的小徒儿一败涂地!”随即便一个拧身避开妫越州的手,御起轻功便向前跃来。
“人已到齐,若是两位没有意见,那就开始。”
得到肯定回应的宋瑜娘微微点头,借着便吹响了哨子——这是开始的信号。
声音一响,方青便当即出招,挥动长刀便向沈佩宁砍去,沈佩宁眼神一凝,后退一步仰身避过,回身便手腕一抖,长剑刺向对方胸口,而方青侧身躲开,长刀则顺势横扫,刀剑相撞,击出震响。两人的眼睛隔着刀剑对望,谁也没有退让半分。一时间,刀光剑影密密交织,成就一张寒芒大网,将两人的身形笼罩其中。
“说实话,方青倒是蛮适合做你徒儿,”迟不晦在下面点评道,“瞧瞧这粗俗莽撞的样子,我昨夜可不是这样的教的。”
妫越州没理会,眼中所见尽是二人的比试情形。眨眼间二人已经过了百余招,一时间竟势均力敌、不分上下,倒令她颇为惊奇。沈佩宁果真练成了几分如虹剑意,稳扎稳打,剑招之势一重胜过一重;方青则悍然无畏,刀身大开大合之中,攻防却都恰到好处,倒显出几分闲云流水的适意。
场上两人酣战不休,沈佩宁心中愈见焦灼,自然是将方青视为了相当实力的对手,也非将她打败不可。突然间,她计上心头,便在剑影之中佯作失手,故意留下一处缺口,果不其然便诱得刀风呼啸而来,紧接着她便身形一闪,趁其不备便将剑刃刺向方青肋下。岂料方青却也身法灵动,如此猝不及防之中尚且收势侧身,刀光却也借机向沈佩宁后背劈去——
“锵!”
再一次刀剑相击,力道之大已震得二人手掌发麻,纷纷借势后退。两人再度分据校场两头,气喘吁吁,余力不足,心知恐怕此战正是平手。
旭日东升,围观者身上已是暖意融融。两人虽不想放弃,可在裁判示意之下也只好先暂时作罢。方青抹了把汗,便几步上前向沈佩宁伸出手,沈佩宁瞧了瞧她,随即伸手借力站起。
“改日再战?”
“嗯。”
方青微微一笑,转头瞧见妫越州与迟不晦仍在原地,便跑过来道:“多谢迟大侠指教……”
在迟不晦表情怪异的“甚么大侠听着好生别扭”抱怨声中,她又转而望向妫越州,踌躇道:“妫大侠,您看我今日……”
“很不错,”妫越州大方赞道,“必成大器。”
说完,她又随口提醒道:“早说了,叫我名字就好。”
方青闻言雀跃不已,心道果真是前进了一大步。不过她向来稳重,又观察妫越州仿佛并无改主意的意思,脑筋一转,便试探着提出了另一个请求。
“妫……妫越州、大侠,燕回姑娘说,她的名字是你给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