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问闻言便皱起眉头,不过她只是叮嘱道:“休要逞凶,尽早回来。”
怪不得再三强调,妫越州心道,原来是怕我给人打死么?
这样想着,她难免一笑,这令一旁正连声应是的楚人修倒是顿了下,不免暗中思忖自己是否言行间露了怯。眼下两人快马加鞭,已经入了留州境内。楚人修毒性得解,自觉十分生龙活虎,同妫越州一路同行也不觉疲累。然而如今同她搭话,倒令她心中有几分发紧,路上未曾得到重视的怠倦便也才齐齐涌现似的,浮沁作一层薄薄的汗水贴在额上。楚人修抬手欲拭汗,犹豫了下,还是将手放下。
“这里离你铸剑山庄还需多久?”
“若按之前脚程,不足一个时辰便到了,只是我家在山上林深处,还须下马步行。”
妫越州应了声,瞧着端坐马上的这年轻人腰背挺直、面色发红,便紧了马缰绳,随口问道:“这附近可有集市旅馆?”
楚人修道:“有,前方路口右拐当有旅馆小店,我出门时便从那里经过。”
于是不一会儿,两人便牵着马走在那小店簇拥的街道之上,因此时不当节日,人流稀少,两人走着便十分宽敞,也无旁人议论窥探之虞。楚人修跟着妫越州来到了一家食肆,听着她先要了茶水,又轻车熟路地点了几个菜,脑中还是处在警惕懵然之中。直至桌上先被奉上水来,她盯着那茶碗,犹显不解。
妫越州道:“喝。”
楚人修当即捧起茶杯,随后才反应过来。她望着妫越州的眼睛,后知后觉地有些手足无措。
吃饱喝足之后,两人方继续上路。楚人修攒了一肚子话欲言又止,还未等她打好草稿,“铸剑山庄”的牌匾便已迎到了二人面前。
“师兄!师兄回来了!”
正巧此时,敞开的大门中正路过一弟子,他瞧见楚人修在外便是一愣,旋即高声大呼。
楚人修向身侧看了一眼,才道:“是我。刘师弟,烦请你告知我父亲母亲。”
山庄内,恰巧楚柞正在书房,听弟子来报后便忙起身向外。正向书房中走来的楚夫人听见这消息,自然也大喜过望,不过比起楚柞她还记得多问一句:
“是修儿自己回来吗?”
“这倒不是,”那刘师弟挠了下头,方补充道,“师兄身边还有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瞧着……很是不凡,我并不敢细看。”
楚夫人只觉心跳骤停,某个猜想自然而然在脑中浮现,眼下便顾不得再多言,拔腿直向楚柞追去。
绕过内院,穿过小道便是正厅。楚夫人紧赶慢赶,才在正厅后门前将楚柞拦住,她急声道:“老爷且等等,小刘那孩子性子忒慢,话还没说全——你不知修儿是还带了一位客人……”
话音戛然而止,只因她已不经意透过楚柞的肩膀瞧见了已经步入厅内的两人。在前引路的那个正是她的孩儿,好在瞧着面色红润,体态周正,仍然身强力健。可她后方跟着的那个女子……就在她的视线放到那女子身上的一瞬间,对方便已转眸看来,旋即面露恍然,便慢悠悠露出一个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