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还青一愣,不知为何脑中却突然闪过某种预感,一时间心如擂鼓。她张了下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沈姵宁落在最后,望着妫越州被众女围绕,竟有些踌躇。她暗自打气,却忽感眼前一闪,下意识伸手去接,才见那竟是明坤剑。
“练剑便有个剑客的样子,”妫越州将手搭在姜问身上,说话的语气同之前一样,“拿了明坤剑更不该畏缩。是不是,沈佩宁?”
沈姵宁呆呆望来,眼眶中莫名一热,心中首先想到的却是:她还不知道我的真名字。然而还未等她说话,妫越州却已然对众女扬声道:
“去吧,把那群人杀干净。我看着。”
这话杀气不减,周围的男子闻言,自然如临大敌,见妫越州神态同之前无异,则更是悚然不已。不知是哪个先打的头,竟纷纷有人拔腿便向外逃去。便是守在那地爆天星周围的玄机阁门人,也纷纷拔腿欲走——如今那妖女已在山下,恐怕他们尚未点燃引线便能被取了性命,更何况瞧那山摇摇欲坠,若在一炮轰塌,岂不是要叫众人皆丧命于此?!
他与同伴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后退了几步。也在此时竟骤然扑来一个人影,同时也有一道尖利女声响起——
“快逃!!!”
宋长安刚出一掌将人打倒,闻此便率转头看去,却见那面露惊惶之人正是任晓芸——她们与宋瑜娘等汇合之后便与任晓芸分开了。她害了她们,又救了她们,宋长安搞不清她的想法,便索性不再理会,只一心去救妫越州了。其她人自然也是同样。任晓芸也并未跟上。
宋长安皱眉望着任晓芸向前方扑去,才见她前面原来还有一人——竟已为那大炮点燃了引线!
“妫越州!!!”赵荷华原来一直都在场上,她伏在炮边,满目仇恨,凄厉喊道,“我要让你为我儿偿命!!!”
妫越州神情一沉,眼见任晓芸将赵荷华扑倒却也为时已晚,只听得一声呼啸,大峰山便再度发出轰鸣之声,整个地面亦是震荡不休。紧接着,便是山崩地裂,无尽石块泥流崩塌而下,霎时便吞没了不少人去,轰隆隆来势甚猛,凶险十足,纵使有十足功夫,恐怕也不可安然逃脱!
沈姵宁第一个跑到妫越州身边,却十分无措,下意识便将那明坤剑拔出,面对那逼近的山崩泥流,咬牙拦在她身前。
紧接着迟不晦、姜问等人纷纷赶来,宋长安还拉着邱微,纷纷簇拥在妫越州身侧
妫越州仍旧面容平静,心中却已不甚乐观。倘若她还如之前,尚有信心能在这山影倾轧之下为姊妹们抢出几分生机,可是如今却只怕自己是拖后腿的。
“咱们要走一起!”迟不晦沉声道,“你还想甚么!”
前一句话一出,便得到纷纷应和,妫越州眼见她们各个神情坚毅,微微低眸,却是一笑,紧接着,她便将手贴在了沈姵宁后背之上。
沈姵宁尚且背对着她们警惕山流,此时不免浑身一僵,只觉有内力源源不断竟被渡入体内。
“专心,”妫越州扬声道,“握紧明坤剑!”
——明坤神剑,既是为我辈女子立命而铸,那神力能平山断海,又岂可继续在此无动于衷?
“走不得,那便赌!”妫越州道,“赌我辈女子凭剑与天争,赌这神剑不哑,赌我们赢!”
“好主意。你这破篓子似的一踢就倒了,还有内力能用!”迟不晦率先出了声,却同样将手贴在了妫越州的背上,同时又对沈姵宁大声道,“感受到了没有?我‘千金不晦’的内力才是最强的,那才千金买不得,便宜你了!”
宋霓默不作声,同样将手贴在妫越州背上,催动内力而去。宋瑜娘则将内力渡于她身,唐潇陆还青等人无论内力高低,都纷纷效仿。连宋长安都将拉着宋瑜娘的手以内力相渡。邱微分毫内力也无,却也稳住步伐同样将手搭在旁人身上,她心道:不得同生,那便同死。
山石崩塌之中,四周席卷泥流、震荡不休,她们却在其中成一小阵,八风不动。沈姵宁在阵前打头,体会着多重内力涌流,深知尚有多人与她齐力协心,竟前所未有地平静下来。她凝视着面前山石逼近,耳边却已响起妫越州的沉声提醒:
“沈佩宁,出剑!”
——沈姵宁,出剑!
齐我众女,同出此剑。
“噌——”
沈姵宁屏气凝神,重重内力凝结于掌,进而流转于剑身,寒光一式劈出——
一切不过在眨眼之间,时间却骤然变缓。周遭原本轰隆聒噪之音竟已尽数消弭。这明坤剑身似乎已重达千钧、却又轻如鸿毛。只见那漆黑剑身之上倏尔便漫上一层红光,紧接着红光暴涨、罡风呼啸。一剑既出,势如万山拔地而起,又如千江浩荡而去,不见天地,不知时辰。那原本喧嚣而来的山影便在眨眼间被涤荡一空,只有齑粉纷纷扬去。
一片空旷之中,唯剩风声幽幽。
她们却被隔在另一处空间中,分毫不伤,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