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盈君只敢尬笑,不敢接话,说实话,伍得娣对王巧云的了解还是挺到位的,她也不用补充了。
伍得娣说得更加激动——
“当初你外公给老三给活动进信用社的时候,大伙是没意见的。”
“可是这次顶职,老三他都享受过一次优待了,让让给其他兄弟姐妹怎么了!你外公他也太偏心了!”
“之前还让我去学会计,说以后让我顶职也方便呢,结果现在呢!啥好事都给老三一家!就不管我们其他人死活!”
宋盈君其实也不懂她外公的心理:“我跟外公接触得少,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事让他改变主意了……”
伍得娣接过卫家娣递的湿毛巾,气愤地说:“还能有什么事啊!我在纸箱厂不是会计出纳,去学会计但证没考下来!”
啊这……
宋盈君听得满头黑线。
你这情况人家也很难办啊!
伍得娣又说:“可是王巧云她也没会计证啊!我听说老三带上她跟爸谈妥之后,才不知道从哪儿买了个证回来的。”
宋盈君虽然觉得王巧云的操作也很难评,她不认同,可是她想说王巧云本来是干会计的啊,这不正对口嘛!
但这么一说有点落井下石的意思,她就忍住不说了。
只好一边劝伍得娣多夹菜,边吃边说。
伍得娣还没到吃不下饭的地步,再加上宋盈君这里的饭菜还挺好吃,她就哐哐吃,哐哐说。
反正中心思想就是她不服气父亲的安排,但是她也没做什么努力,她唯一做的就是去各家亲戚那里投诉!
投诉个遍!
“你大舅和大舅妈在家里闹呢!”伍得娣咽下一口饭菜,说,“你大舅妈还说——‘不养这两个老不死了!让老三一家养去!’,她也就吵得凶!你外公外婆一个给钱一个出力,替她养着两个儿子呢!她说不养就不养?!”
宋盈君是记得有这么一回事的,上辈子为着这事儿,她妈妈娘家那阵子真是闹得不可开交。
吃完饭,伍得娣也把该说的都说了,她帮忙收拾碗筷的时候,这才对宋盈君说:“你这儿装修得可真好看,跟人家有钱人家的小洋房似的。”
她把自己的怨气都发泄完了,终于有心情看看四周的环境了。
还有心情操心别人的事了,她劝宋盈君——
“你弟快满月了,刚才我说的都是气话,你跟你妈那事儿……再怎么说也是家里人,你去看看他们呗!”
“我听大嫂说,你不让你妈来这儿住,你妈现在在你外公外婆家呢,还住她以前住那屋,你梅婷姐都住顶楼那小杂物房去了,你舅妈没少念你没良心。”
“听说你还没让你梅婷姐来你店里打工?可是我见刚才你那三个女工也没多好啊,怎么不用熟人啊?熟人做事好商量,放心多了你说是吧?”
宋盈君看了她一眼,说:“你跟外公够熟了吧?他怎么没跟你商量顶职的事呢?”
伍得娣被噎了一下,看着宋盈君的脸色,不敢反驳。
宋盈君看着这个小姨,心里一阵反感,怪不得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呢。
埋怨完家里人,骂过了,吐槽过了,好像就报复他们了。
人家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这是伤疤还在呢,又接着奏乐接着舞。
但是宋盈君懒得跟她多说其他,上辈子她也说过,其他亲戚也说过,但是没有用。
小姨只喜欢卖惨,只要人家陪着她骂几句,她就觉得自己胜利了,但该犯的下次还继续犯。
宋盈君突然意识到小姨这点,跟她妈伍美梅很像,但是伍美梅是“不配得”感强,卖惨是为了显得自己“伟大”,而且当她说得自己很惨的时候,她心里才踏实,不然她就觉得天都塌了。
难怪几姐妹当中,小姨跟她妈最亲呢。
伍得娣离开的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惹人烦了,跟宋盈君说:“对了,你爸给你弟改啥名你知道不?”
宋盈君没说话,还能改啥名,上辈子她都对着宋家耀一辈子了,能改啥名。
伍得娣见宋盈君没说话,高兴地“揭开谜底”:“宋家耀!家耀!这名字听着就洋气!你爸真会改名字!”
宋盈君真是服了这人,见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问:“幺妹姨,你接下来怎么打算?还是继续在纸箱厂上班吗?”
伍得娣瞪圆了眼:“昂!不然能咋办!不上班我干啥去?!我不跟老三似的有爹娘偏心,不得自己养活自己啊!”
宋盈君说:“你有没有想过做点什么小生意啊?”
她记得上辈子的国营厂倒闭潮中,镇上有一批最先倒的,其中就有纸箱厂。
伍得娣摇摇头:“个体我干不来,我那个也是铁饭碗呢,国家办的厂子,我可不下海,干到退休都不愁,不说了,我得回去上班了!”
宋盈君也不劝了,这人根本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