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盈君回头把这事儿跟卫疆提了提。
卫疆皱着眉头说:“以前我还还好奇卫国怎么认识的他媳妇,现在看来,这两人是刚好坏到一块儿去了。”
宋盈君心里一突,问:“怎么说?”
卫疆犹豫地看了他媳妇几眼,说:“卫国没去江城之前,就是放印子钱的?”
宋盈君“啊?”了声:“村里没人跟我提过这个啊。”
卫疆说:“我很小的时候,村长开过大会跟大伙儿说好了不提的,让卫国以后也别回村里就行了。”
原来还有这种故事在,难怪呢。
宋盈君虽然接触卫国只有很短的几次,她觉得这个人特别好面子,尤其爱在曾经半熟悉的人面前装腔作势,特别像那种离开家乡在外打拼,赚了点小钱之后,就要回乡炫耀,而且在外还不太愿意承认自己的出身的那种人。
她上辈子做生意那么多年了,大生意小摊贩都做过,什么人什么鬼没见过?
卫国这类人,别说在卫家涌,在她生活的小镇上,都是特别多的。
她上辈子在江城就遇到不少这类人。
基本都在朋友的饭局上遇见,一开始宋盈君听出向宁口音了,问人家,人家还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向宁镇的人呢。
直到宋盈君说出自己也是向宁人,对方为了套近乎,这才赶紧把口音回正到向宁口音聊天。
所以她上辈子虽然没真正见过卫国,但早就见过“卫国们”了。
只是上辈子宋盈君是很后来才知道卫国年轻曾经放过“印子钱”。
当时卫疆说他觉得丢脸,没跟宋盈君提,后来年纪大了,这事儿他也没再像当年那么耿耿于怀了,才拿出来跟宋盈君说。
当是还是宋盈君住院之后,卫疆为数不多提起这个人简单说的——
“我大哥,年轻的时候放过印子钱,后来在江城娶了个家里开银行的有钱人家千金小姐,再后来跟着老婆一家人出国了。”
另一次提起是说卫国的钱是怎么来的——
“我老子年轻的家里挺有钱,存了不少金条,病重的时候分了。说好三兄弟一人一份。”
“当时我还在我妈肚子里呢,我大哥就做主,把我那份均给他和二哥了。”
“我妈性格软,还大着肚子,还指望他们下地干活领工分呢,老子还在床上要人照顾,就没敢吱声。”
“后来我长大了点,他拿着金条跟人放印子钱的换钱,然后自己放起了印子钱。”
他放印子钱倒没什么,但是跟隔壁几条村那些整天不干活专惹事的流氓群在一起,有一次去追人家债的时候,他的“兄弟”把人逼死了。
倒也不是“兄弟”动的手,但是天天在门外喊喊叫叫,还有人换班,半夜都围在人家房子四周怪里怪气地说浑话,人家顶不住压力,就在房间房梁上挂根大麻绳走了。
人家家属第二天起床一看,哭得呼天抢地,红着眼抡着锄头就冲出去打人。
“兄弟”一开始还当人家唬他们呢,进去一看人还挂在房梁上,都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
几个流氓都躲去了外地,还有卫国捅了出来,人家村里十几个同姓的兄弟,抬着死者找到了卫家涌。
那年月大家生活都简单,没什么娱乐,这事一出,全村人都去看热闹。
卫疆她妈大着肚子给人跪了下去,又给人赔了买棺材,给办了丧事。
卫国也被她妈押着给人跪了一天磕了头。
人家借钱是家里实在困难,而且也还了一点儿了,就是利息太高,实在吃不消。
现在人死债消,也不用卫国赔人命钱了,让卫国把借条拿出来撕了,当着全村人的面保证以后都不追他们家人的债。
村长觉得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就出面调和。
卫国没有办法,只有照做。
当天半夜,他就收拾包裹离开了卫家涌。
宋盈君这辈子再听卫疆说一次这个事,心里还是很感慨。
她问:“那你要不要去提醒他一句?国家准备着手查了?”
人是很复杂的,这事儿她没权做主瞒下来,所以把主动权交给卫疆。
卫疆冷笑了一下:“那时候他就没管过我死活,在我眼里头,他跟其他路人没什么分别。现在你说的事儿,他未必不知道,管他呢。”
宋盈君也没打算劝他,反正话她带到了就行。
她还得认真地跟两个女孩谈谈来省实念书的事情。
她虽然想带两个女孩到江城来生活,也考虑过学校的,但是没想到一来就让她们进省实。
省实的学生水平多年来都是出了名的厉害的,上辈子宋盈君认识不少厉害的人物,都是在省实出去的。
她也不是小看了卫家涌小学,只是现实的差距摆在眼前,她害怕两个女孩一下子适应不了,跟不上这儿的进度,到时产生厌学情绪,甚至导致心理的不健康。
这是她不愿意见到的结果。
但这对于两个女孩来说,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一个很好的转折点,适应好了,以后前途无限。
宋盈君更深知自己无权替她们做决定,还是先问她们的意见,再说说自己的意见让她们参考,不打算做任何的“劝说”。
宋盈君先问卫家娣:“家娣,你喜欢来江城生活吗?”
卫家娣人小鬼大,直接说:“盈君嫂,老师们都跟我说过了,我喜欢江城,这里的新华书店比咱们镇上的都大!学校也有图书馆,还有别的书店!我也喜欢去我们表演的那个学校念书,那间学校旁边的小书摊可多呢!”
她从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这个亲戚家住一会儿,那个亲戚家住一阵子,对于换环境,她都没什么感觉了。
宋盈君这里是她待得最久的。
她觉得哪里好就去哪里,盈君嫂都想来的江城,她觉得肯定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