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翼替她理了理被角,“因为你体内的蛊虫,与我体内的属母子蛊。蛊虫在你体内撕咬啃噬,必然会教你痛苦万分,我的血液可缓解你的皮肉之苦。”
“然,蛊毒会让人神识恍惚,记忆损毁。殿下,你命硬,并未丧失全部记忆,却选择性的抹去了吸食血液一事。”
因难以承受而选择性抹去了自己吸食血液这个事实。
凌月此刻生不如死,身中蛊毒,沦为质子。以血液为食,她不禁怀疑,自己还算得正常人吗?
无怪乎她承受不住而忘了这部分事实。
云飞翼开始着手为她疗毒之后,凌月时常隐隐感觉心中浮起一阵阵饥饿感。那种感觉若有似无,并非常人用的饭食可以缓解。那是一种对新鲜血液的渴望,几近欲-求不满。
此刻,凌月神识恍惚,却依然能感觉到一汩汩鲜血涌入口中,滋润了火燎般灼热的喉咙。
血液在体内乱窜,最终涌向四肢百骸。随着鲜血的充盈,凌月的意识逐渐恢复。方才云飞翼刺伤心口而引来的噬骨之痛也随之减缓。
眼前的景况,云飞翼方才所言,悉数回荡在凌月脑海心间。
云飞翼竟在他身上种了蛊虫,而凌月身上的蛊虫,与之密不可分,称作母子蛊。此类蛊毒毒性更为刁钻,更难以摆脱。
昔日她身陷西山监牢,云飞翼便用他的鲜血来缓解她的痛苦。凌月自知那无异于饮鸩止渴,虽可缓解当下的皮肉之苦,然蛊毒本身却无半分消减。
凌月却会因此沈沦,愈陷愈深。
“你曾提过的家中秘术,便是喂食血液吗?”
虽理清了个中缘由,凌月仍难以承受她心中所思所虑竟是事实。
云飞翼嗤笑一声,“殿下,而今这个景况,我无须对你隐瞒。昔日所言家中秘术,不过是一个幌子。”
凌月气息紊乱,喉间猩甜,“幌子?什么家中小妹翎儿,便也是你随口胡诌的幌子?”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理不清呢?
云飞翼当日方一见着凌月,便难掩心中激动,稍不留神便露出兴奋、欢喜之色。视线过于热烈,旁人一瞧便觉有异。
故而江凌安问起时,云飞翼便信口胡诌,称凌月形似家中小妹,以此搪塞过去。
他是老军医亲自前去请来的云大夫,竟无人对此生出怀疑。
“云飞翼,你当真认识灵慧师太那位友人?”
灵慧师太必是有一位略懂蛊毒的友人。
凌月猜测云飞翼或与那人关系匪浅,至少是有过交集。故而放心冒充对方,在静心庵等候老军医前往。
如此阴毒的算计,云飞翼早已布下圈套,只待凌月一行人放心地上钩。
云飞翼敛去面上神色,缄默不言,拒绝回应凌月方才的问询。
凌月察觉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她起身便要推门而去。
云飞翼遽然蹿到她跟前,低声喝道:“你要去哪里?”
凌月哑然失笑,“莫非从今往后,我便只能困在这方营帐,与你相看两生厌?”
她猛地伸手朝云飞翼前胸一推,遂打开门迈出营帐。
她拼尽全身力气一路狂奔,奔至江凌安的营帐。顾不得礼义廉耻,未曾叩门,整个人摔了进去。
“扑通”一声,凌月直愣愣朝江凌安扑去,双手死死扣住江凌安腰间。脸颊埋在江凌安腹前,珠泪盈盈,湿濡了一片外袍。
江凌安被凌月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不轻,胳膊微抬,怔在原地。
“凌月,怎么了?”他温声细语,试探着问询。
凌月放声大哭,似要将数月来尝尽的委屈与痛楚悉数当作珠泪哭出来。
“将军,疗毒太疼了。”她从江凌安怀中缓缓抬起头,悲悲切切,呜咽起来。
不过片刻功夫,已哭的哽噎难言。
江凌安见她如此光景,未及多虑,只当是云飞翼替她疗毒的手段过于猛烈。凌月只是个十岁稚子,承受不住亦不足为奇。
“凌月,你往哪去了?”忽闻一道焦灼的嗓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