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万物生辉。月下桂影如织,味香气馥。昀京城内,人们赏桂饮酒,好不热闹。
月色高悬,正值酌酒赏月好时节,惊云山庄内却另有一番景致。
一抹娇小人影笼罩于泠泠月光下,步履轻盈,穿堂过巷,只片刻功夫,便移步到了惊云山庄前门。
娇俏身影头罩墨色兜帽,只身于浓墨夜色中疾行,朝城东一处山水别院行去。
“殿下,我早知终有一日你会主动前来求我。蛊毒侵蚀一年之余,你没剩下多少清醒时日了。”
云飞翼推开书斋门,眸露星辉,凝眉望着门前那抹娇小身影。
凌月倚门而立,抬眸注视云飞翼,安静地观察那张与云飞翎如出一辙的面庞。
纤纤玉手朝着云飞翼面颊上一伸,指尖轻柔地划过那凝脂般的肌肤。
凌月不禁出声问询,“云飞翼,往日你在黔朝王庭,用的也是这幅容貌么?”
云飞翼倏地抬手,拍开凌月碰到他面颊的几枚指尖,嗔道:“我怎么会让那些人瞧见真实面容,他们也配!”
“是啊!也就我配瞧一瞧你这副尊容。”
凌月向前靠近数步,她的视线未曾离开过云飞翼,“这次黔朝军袭击凌州大营,你是不是也参与其中呢?”
云飞翼猛地将凌月拽进书斋,丢在一张椅子上。
“我说过,我只对你、以及你身上的蛊毒感兴趣。行军打仗乃黔朝军的事,与我何干?”
他眸中似有火星喷涌,炽热视线钉在凌月脸上。
凌月闻言,敛眸垂首,不再提及,低声道:“近日,蛊毒的侵蚀愈发厉害,我常因此而神志恍惚。只是不知,我还能撑多少时日。”
言及于此,遂抬眸痴痴望着云飞翼,眸中雾气氤氲,声线哀怜。
“云老先生为我疗毒时亦痛极难耐,虫蚁啃噬的痛楚实非常人所能承受。上次见了你,我一直在思索你先前所言,日渐有所领悟。”
“唯有你能祛除我身上的蛊毒,驱散那只逐日生长、渐渐与血脉融为一体的毒虫。我心中的不安日益加深,却无计可施。云飞翼,我再不逃了,回来寻你。”
几滴珠泪莹润眼眶,顺着面颊潸然而下。正是一副诚心承认过失、恳求原谅的姿态。
“云飞翼,你教我炼蛊可好?”
“不可。”云飞翼见凌月刻意前往寻他,眼角眉梢早已染上喜悦之色。
此刻又闻凌月欲随他炼制蛊毒,猛地爆发,“你是我炼制出的傀儡,不可以炼蛊!”
凌月瞧着他,似有不解,“为何不可?如今我亦将你的易容术尽数习得,你擅长的那几张面容我也拿捏的精准,你不愿我成为第二个你吗?”
云飞翼仍是否定道:“不可,傀儡不能转为蛊师,或会破坏傀儡的完整。”
凌月不便与他多作口舌之争,见好就收,“我明白了,知你不能忍受傀儡有瑕疵,”她眸似星辉斑斓,神色间狡黠之意渐浓。
“那是当然,每一个蛊师都不会允许手中的傀儡有半分瑕疵。”云飞翼喜上眉梢,眼中灼灼之色犹如火燎,铺洒在凌月眉眼间。
“既是如此……”凌月一面凝眸打量云飞翼,一面从怀中摸出一把寒光泠泠的匕首,对准手腕上的浅薄皮肤细致划开。
“这样算有瑕疵吗?”她眉眼含笑,低声问云飞翼。
云飞翼气急,猛地翼原地跳开数步,忙抢到凌月跟前。修长有力的手指倏地一抬,便要抽走凌月抵在手腕上的匕首。
被匕首划过的纤细手腕皮开肉绽,殷红血液淋漓落下,汩汩滴落浸染玉楼点翠绸制地毯,他却迟疑着不敢出手。
“不,殿下,快住手,此刻住手尚且来得及挽救。”
“你在黔朝王庭用的面容,是我第一次在凌州大营见你时的那张脸,对吗?”凌月眸色清明,握住匕首不动,继续问云飞翼。
云飞翼愤懑交集,凄厉喝道:“你住手……”
凌月无忽略他迫切的目光,猛地扬起手中匕首,正欲向脖颈刺去。
匕首尚悬在半空,便闻云飞翼急道:“正是,正是那副容貌。我将易容术悉数教与来你,你自是会的。”
“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云飞翼,未曾想你对区区一个傀儡竟如此上心。”
凌月猛地将手中匕首掷向云飞翼,嗤笑一声,“云飞翼,你是炼蛊魔怔了吗?还是那蛊虫在你体内长久侵蚀,如那些傀儡一般,你也神志失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