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近，关南耳中的诵经声约见清晰。

举目望天，展翅的鸟雀都绕过这处，往他地翱翔。

“这是古战场。”边走，云归边给他讲到：“这些横亘的群山当年见证了那场大战，我们脚下的土地又承载了太多的硝烟与疮痍，不知当年有多少忠魂埋骨于此。”

云归说到这时，风竟然有些停了，大家耳边只有遍山的诵经之声于山川异域间回荡不止。

此刻，纵然关南依旧不明白，这些跟云归到底有什么关系，可他却依旧心生敬畏，面色更加庄重了几分。

法事已做了许多天，如今，除了云氏请来的诸位僧道，还有自发前来哀悼是贫民百姓，这滨河夹道一直是道州人民心中的一处扭结。

所有人都自发有序地跪在高高低低的坡地上下，夹道腹地处，已经设起了一处大的祭坛，红毯铺在泥地上，是这片肃穆荒芜的大地上唯一亮色。

云归日日都来，今日因为要等关南，来晚了些。

这场盛大的祭奠仪式，一应花费均由云氏买单。

传闻，这里葬身的，有岭南土著军，还有中原派来平叛的外地将士，当年的对手，如今却又葬骨一处。

此举，是祭奠，也为安民心。

云归来时，自有高僧将线香奉上，关南亦获得三支。

眼前有上百名和尚诵经，高僧跟在云归身前，将她们引到祭台之上的案前。

旷野法事并无既定的繁文缛节，关南跟着云归一道，线香搁在烛火上点燃，举过三举，插入巨大香炉。

耳畔全是僧人的诵经声，关南听得头晕，不禁打了个寒战。

抬眼望去，香炉之后是一方巨大的无字排位，木头的质地，上无雕花，只那夯实的底座上隐约透露缕缕金丝，彰显排位华贵。

看清这一切后，关南更觉周身冷风肆虐，头顶浮云万里，这片夹道内的天地一片肃杀而压抑。

上完香后，云归带着他缓缓退到后面，寻了处无人处站定，久久没有再挪动。

“道州人人皆说此处闹鬼，路过此地者大多遇过灵异事件，时间久了，百姓宁愿多花三四个时辰翻越崇山，也不敢途径至此了。”云归缓缓道来，“那日，为追解药，我们被迫闯入此地，血落土地时，耳边响起的尽是凄厉鸣叫，旁人只道毛骨悚然……”

可只有她听到了凄凉。

瘴气毒发晕倒时，她迷迷糊糊的，应该是梦到了顾玉洪，顾玉洪指着名山大川告诉她，这盛世山河都是他们这群武人抛洒热血守护的。

“虽然不愿承认，但我确实出自顾家，对军事相关有天然的敬重，所以略尽绵薄之力。”

许是冥冥之中的指引，云归自己都纠不到原因。

“举头三尺有神明，尽染～我佩服你！”关南郑重道：“埋骨在这的前辈们，都是英雄，都值得被祭奠！”

云归闻言，冲他微笑。

此刻一段经文诵罢，二首未起，中间停顿时万籁俱寂。同行的小沙弥似乎走神，迷迷糊糊的不适时敲钟，钟声从耳边掠过，关南这才觉自己的格局与云归相比，天差地别。

遭师傅侧眼，小沙弥讪讪收锤，滑稽可爱的动作微微逗乐了旁侧山上的人们。

这一插曲，也为庄严肃穆的祭奠之景添上一抹柔色。

“可这些事，都应是州府刺史所做的，何曾轮到你了？”关南道。

“道州穷困，战后无力重建才将山林田产变卖，我外祖父当年买下那片山林时也不是为赚钱，后来山上种了茶树，慢慢的规模强大了，村民有了劳作去处，也算是好事一桩。”云归分析其中利弊。

“本来这茶山就是属于道州百姓的，此番，不过是顺水推舟还回去而已，这道州刺史为人良善，年纪轻干劲也足，有这茶山的收益做底，相信很快就能带领道州民众富裕起来。”

这话说的关南心尖一颤，小小年纪的姑娘，竟有如此胸襟。

此刻阳光正好，柔暖的天光倾泄在云归侧脸上，朦胧间为她罩上一层光辉。

“不过……”云归突然笑的一脸谄媚，“这夹道上，光做几天法事超度是远远不够的。”

关南辨了一下周遭景色，表示赞同道：“的确。”

“所以，前日我和道州刺史还有诸位高僧们商议，要在这东南方立一座英武祠，祭奠先烈的同时也请英豪庇佑往来行路者。”云归道。

关南全然不觉自己掉入她设下的陷阱里，连连点头道，“好主意！”

“所以，云氏答应了全权赞助英武祠的建成！可……我目前手中没剩多少流动资金，还请关老板慷慨解囊！我带十三万道州百姓先行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