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虫毒,黎族遗孤被训成了杀手,人死了,她要求遗体火化,我已命人将她带回黎族安葬。”
“当真是黎族人!”关南有些激动,“可……这……”
“你冷静!”云归安抚,尤其能体谅他的情绪。“当年,内廷惊变,黎族嫔妃险些毒杀先皇,皇族迁怒黎族致其灭族,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在积蓄实力,纵然不能雪冤,但重建还是有希望的。”
关南试图在她波澜不惊的面色里,寻找丝毫异味,无果,“先不说重建黎族,我听说……你和巡演使中的人……交往过密?”
云归抬头,心想这八卦,虽迟但到,索性承认,“对!”
“尽染!”关南终于语调有些起伏,“你不适合做感情牵扯,若交往只为谋利,还是早些断了。”
这话云归听过不止一次,“我怎就不适合了?商场上……”
“好了!你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我们,重情义者如你,你扪心自问,能全身而退吗?”关南懒得听她掰扯,干脆打断。
云归被说的低头,久久不语。
“若退不了,又该当如何?”关南进阶加问。
动心而不能全退,又能如何?
云归没有答案。
六月初七,岭南私盐案正式公开进度,顿时引起商政多方瞩目,连久久徘徊在道州避事的云归都动身回到广州,等着听信。
事态重大,岭南情况复杂,但对于将出的结果,大家心里其实早就有了预判。
私盐贩卖证据确凿,暗刺使团成员,故意撞翻客船,盐贩勾结官府也有证据,齐森罪名昭昭,供出了多番贿赂观察处置使的事实,以及幕后大佬户部宋诚;宋诚在意欲毁证时被当场拿住,无可抵赖下将诬陷孟沐颖之事和盘托出。
因为大多盐商聚集在江南,所以现在是京城、岭南、江南三地在共同查案,期间多番牵扯各地官员,以及皇商巨贾,经三司核准上报后,皇帝御旨处置,这案子已经结近尾声。
巡盐期间,制造业也被多番审查,幸运的是制造业干净,并无违法乱纪之实。
广州的堂审,在持续半个月之后,终于对受迫害的贫苦盐农做了些微补偿,只是负责主审的使团之长吴大人在谨慎之余,又有些头疼。
涉及盐农人数之广,处置稍有不慎,那便是又一处底层祸乱。
而元莨和李谙就在距前堂一地之遥的后书房内,筹划着公开竞选盐引。
新得盐引者,要有能力统筹好盐农之间的关系,确保岭南的安定。
齐森拒不认罪,他深知自己干的事无论哪条都已经够得上死罪,于是他一天一个攀咬,几乎将岭南算得上号的人物攀咬个遍。
岭南商场人心惶惶,唯独除了云氏。
云氏族人对此案十分关注,云归更要求广州一日一报查处进度,在齐森攀咬到云氏时,云杉生怕错过机遇,飞信将消息送往道州的云归手里。
自在蜀地回来起,云归即便在没有胚布制作香云纱时还不慌不忙的原因就在于此。
她赶忙安排云杉将齐森与贺氏勾结的证据呈上。细查之下,贺氏实为一个空壳,是用来为犯罪集团洗黑钱的存在,贺氏倾覆,他们与云归签订的千匹香云纱订单自然也就不作数了。
云归让文叔吩咐晒场慢慢染,精工细活,不必考虑别的。
身为使团一员的元莨,虽说与云氏牵扯不清,却也无须回避,在他的推波助澜下,云氏最快被拎清。
他还不知云归已经回来。
元莨快速看过呈递上来的盐商申请,没见到意料之人甚是困惑,想了半日,喊来云杉问道:“你们云氏财力雄厚,在岭南威望又高,竟对盐引没有兴趣?”
云杉知道他必有此问,忙在堂下行礼道:“少主有言,云氏只专注织造,无意跨界盐行。”
元莨沉默,他是有私心的,可惜云归并不贪心。
经岭南盐案牵出的名单,必定会有朝中有些地位的人,李谙知道其间利害关系,在授新盐引之前随身携带奏折,先回京复命了。
他知带不走元莨,便没多费口舌,自己先走了。
皇帝看着李谙递过来的褶子,想不到竟有这般多的京官名列其中,心头突起一阵悲愤之意,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宋诚是国舅一党,再明显不过。
皇帝素来会权衡利弊,看了奏折之后,叫人端来炭盆,把奏折烧成了飞灰。
“这件事到此为止,除了个别巨贪的官员,其他人再做定论。”
说完,皇帝缓缓起身,问李谙道:“此番,元莨表现的怎样?”
李谙对皇帝这轻拿轻放的态度甚感意外,忙稳了稳自己心境,躬身应道:“四殿下有勇有谋,虽多翻涉险,但不改英勇,这其中许多证据还是四殿下亲自查出的。”
成帝转向李谙,“那他,怎的没跟你一道回来?”
李谙早做好应对,“四殿下挂着使团名号,行为举止自然要与使团同步。”
成帝满意颔首,对此很是满意,“朕这老四,打小聪明,不过……此番他没给使团添乱就好,朕并不期盼他能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