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的时候,全身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腰不酸了,肚子不痛了,咪咪也不涨了,感觉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好耶。五条悟撑着头侧在我旁边,一脸闲适悠哉,他问我,说早上好啊亲爱的,有感觉到发生了什么变化吗,我费力睁开眼,竭尽全力在他那张大俊脸上聚焦。
他眨着大蓝眼布灵布灵看我,我静静看了他几秒,让不想工作的大脑慢慢动起来:
“你大伯带领你的族人们,终于揭竿而起,推翻你的霸权统治,解放受你压迫的人民们,最后成功起义,成功踹了你,成功继承皇位,当上本家新一任家主了?”
五条悟瞬间面无表情,随后重重一掐我脸,我疼地狠狠“啊啊”龇牙,痛苦尖笑出声。
五条悟:“把我踹了你也别想好过,我变成穷光蛋,你也得跟着我变成穷光蛋。”
说完他就把手从我领口伸进去,直接毫不客气地玩我,丝毫不容挣扎和拒绝;我猝不及防,完全反抗不了,只能笑着可怜地从徒劳挣扎变成被迫接受,末了闹完了,我憋屈极了,说你不要一大早就羞辱我,我现在还是伤员兼病号,嗓子还疼着呢,五条悟低头凉凉看我一眼,凉凉开口:
“很快就不是了,你没发现你术式停下了吗?”
我:“……?”
“真是个笨蛋。硝子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
*
家入医生到之前,五条悟亲自帮我穿衣服。给我穿内衣之前,他惋惜地看了我胸一眼,随即摇摇头,叹口气,好像这是什么天大的遗憾似的。我捂住胸,笑骂他让他滚,别以为我们什么都做了你就可以对我肆无忌惮了,五条悟更做作地又大声叹一口气,然后在我身前,两条胳膊围住我,帮我穿上内衣,把身后的内衣扣子扣好。
扣完后他绕到我身后,从我身后抱住我,大手熟门熟路的,自己找好了位置。他叹口气,说真可惜,他的限定牌女朋友就要消失了,以后他会怀念无比的呢,我胳膊肘狠狠捣他胸口一下,他闷哼一声,然后闷闷笑,随即追着去含吻我的耳朵。
我被他弄得浑身发麻,使不上力,只能软着倚到他怀里,随便他对我酱酱酿酿。我问他你干嘛,怎么突然这么腻歪,他一手圈住我,一手控住我头不让我躲,嘴唇从耳朵,到脖颈,到脸颊,到下颌,我实在受不了了,忍不住哼出一声。
他笑了一声,粗壮的胳膊避开我伤口,更紧的圈住我。
“昨天那个老头,我后来又去彻底警告了他一顿,以后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他这么一说,我反应了会儿,终于回了些神。
“你们两个没互相打起来吧?”
“哈哈,你在想什么,我是那么幼稚的人吗?”
“没有啦,就是关心你嘛,怕你生气,毕竟你那么讨厌他们。”
我扭头去看他,他get到我,在我嘴角上啄了一下,之后他抓过一旁的睡衣往我胸前盖了盖,不让我冻着,我配合地把自己缩了缩,让自己更舒服地倚在他身上。
“你们两个聊什么了,你怎么警告的他?”我抬头看着他,问五条悟。
“唔……也没聊什么,他问了问我你的情况,然后我正常警告了他一顿而已。”
“他问了什么,是不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很老套的,觉得我配不上你,从血统,到出身家世,嗯?”
五条悟意义不明地哼了声,低头看我一眼。
“行吧,我收回我的话,你不算是个完全的笨蛋。”
“哈哈哈哈滚开!”我忍不住笑出声,指使五条悟给我把床头的水端来喝。
他松开我,把床头的水拿过来递给我,等我喝完后又接过放了回去,然后重新坐到我身后,让我舒服地倚到他身上;我心里没怎么觉得不舒服,反而还有点舒畅,我还蛮喜欢这种什么都说开、开诚布公的感觉,五条悟问我介意吗,我摇摇头,告诉他我并没有那么介意。
“其实现在冷静下来后,反而有种很感叹的感觉,毕竟绝大部分的正常家庭不是你们这样的,不是你们这种有着上千年封建传统的家族,挑剔这又挑剔那,但是谈婚论嫁的时候,很多正常家庭又会不自觉的产生这种相同的观念,觉得对方配不上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也没怎么很不舒服,反而觉得很奇妙,这种事果然还是被我碰上了。”
“其实也没怎么完全碰上啦,本家还是有不少人很喜欢,很期待你的。”
“看到啦,你大伯就很好,特别热情,特别关心人,而且尤其是你的那些侍从们,一个个的,一点都不会掩藏他们脸上满满的八卦!”
这次轮到五条悟笑了,他笑的特别开朗,抱着我一颤一颤的。
谈到这个话题了,我忍不住去回想那人的眼神,那么没有人情,那么恶意满满,活了这二十几年还真没怎么碰上过,我无声叹了口气,头仰到五条悟肩膀上去看天花板,五条悟问我怎么了,我想了想,扭头回答他。
“但是当时那个人的眼神的确吓到我了,眼里没有一点人味,全是恶意,当时捅我的人眼里也是恶意,但是是癫狂的恶意,好像恨不得让我永远忘不了他,为他害怕似的,那个人就不一样了,眼睛里全是一点都不待见我,很厌恶我,好像在嘲讽我,说‘我也配?’,虽然我也不会因为他而怀疑自己吧,但还就是让人有点不爽,是陌生人就算了,他竟然还是你家人,你的长辈,我就多少有一点吃了瘪,只能自己忍的感觉,于是有点在意,难免有点不开心。”
“不过我可不把他当家人看,我不想承认我有那样的家人。”
五条悟这样回答,我看着他下颌,眨了眨眼。
“因为你很讨厌他,觉得他很封建很腐朽?”
“嗯,不止,如果有下人不小心受伤,他会让对方赶紧离开,因为他嫌他们的血脏,怕弄脏自己,你会把这样的人视为你的家人吗?”
我抿了抿唇,看着五条悟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所以我很讨厌他们,不止他们封建又腐朽。他们不把别人当人看,眼里只有自己,这种没有同理心的人我不喜欢,我很厌恶,所以你厌恶就厌恶,不开心就不开心,这种人不值得你去在意,我也不想你去在意。”
我一时无言,看着五条悟久久说不出话。
“你好好啊五条老师。”
五条悟又笑了,他弯了弯嘴角,没有笑出声,在我额头上用力一吻。
他重新把我抱紧,脸也压在我头上蹭,像在抱一个娃娃一样。我也开心被他这样抱,很满足,很享受,有爱人在背后,我也觉得不论面对什么,我都可以不怕了。我问五条悟,所以在本家最深处住着的那些过去掌权的老人们,他们是不是全都知道,二十多年前我的存在,五条悟没马上回答我,他就那样抱着我,半晌后开口:
“你在担心吗?”
我沉默了几秒,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他: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不论遇到什么,你都会帮我,和我一起面对,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我吗,就像昨天发生的事那样,那个人看不起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五条悟放开我脑袋,低头看我,他眼神认真极了,没有一点杂质,没有一点犹豫。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在你身边,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任何问题,不会让人去欺负你,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松开你的手。”
我看着他湛蓝澄澈的眼睛,里面有我,毫不掩饰的有我,我眼眶不受控地有些发热,心也感觉越来越软,我点了点头,攥紧抓着他胳膊的手。
“那我也不会放开你,离开你的。”
*
关于我的术式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了,其实我自己心里有点明白,可能是这场高烧,让我终于从真正意义上,被迫放松了自己的神经,暂时在各种心事中,给了自己一个放下一切去休息的机会吧。
这场高烧来的莫名其妙,难受是真难受,但睡觉也是真的沉。我虽然忘了梦的大部分内容,但我记得有五条悟,梦里五条悟一直陪着我,就足以让我心安,让我觉得一切都不是问题了。咒力本身与负面情绪挂钩,我的负面情绪可能在无意识中暂时隐隐消失了,这就给了我机会,让我这从出事后就一直运转的术式总算停了下来。
不过也不排除是运气的问题,可能我运气好,运行了这么多天,刚好在这个时间点上它停止了。
五条悟也觉得可能和我发烧有很大关系,不过没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终于可以重新获得我那生龙活虎的身体,就当因祸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