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不知英曼哪句话戳中了阿彻,使他瞬间清醒了过来,阿彻抓住英曼在自己胸口处作乱的手,并轻轻抬起英曼的下巴,强迫这只狡猾的雄虫与自己对视。
“你以后只属于我,你敢发誓吗?”
发誓原本没什么,英曼可以张口就来。
过去,雌父、雌兄在海尔伯格时,英曼一直尽量伪装得乖巧,偶尔才因为年纪小向父兄撒撒娇、无理取闹一下。
等雌兄前往首都星后,英曼才开始彻底放飞自我,但斯特兰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发现了这些,他要求英曼发誓改掉自己生活中的坏毛病。
英曼发了,但坚决不改。
试问,这个世上有哪只年轻雄虫能做到坚决不熬夜、从不吃零食、每顿早餐定点吃、从十几二十岁就开始过起健康但在年轻虫看来有些无趣的养生生活呢?
反正英曼做不到,就算偶尔会因为这些坏毛病感冒生病,他也只能做到收敛一些。
而在斯特兰发现英曼不听话后,他也没有办法对不守诺言的英曼做什么,工作繁忙一年难回一次海尔伯格的斯特兰最多只能板着脸斥责英曼几句。
现在,按理说这只是情侣间气氛不错时常说的例行情话,照着阿彻说的发个誓,让雌性伴侣开心应当是每一只雄虫会做的事情。
但……英曼却迟疑了,不是因为他觉得“只属于阿彻”这件事做不到,而是他忽然想起那句话,不要轻易对雌虫许下承诺。
所以,英曼沉默了。
他心虚地垂下眼睫,无声地躲避着雌虫的视线,英曼的心剧烈跳动着,他的大脑也在此时进行着激烈的头脑风暴,思索着阿彻接下来可能会问什么,自己应当用怎样的话去应对。
然而,出乎英曼意料的是,阿彻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他只是冷哼了一声后就轻轻地放过了英曼。
在雌虫的手指从自己的下巴上挪开后,英曼竟有一种劫后逃生的奇妙感觉,同时,在接下来的谈话中,雌虫也没再提起和耶格尔约会以及昨晚的称呼问题。
这给了英曼一种所有事全都过去了,阿彻不再计较的错觉。
事实上,并非如此。
现实生活中,很多时候雄虫们会厌烦遇到一点小事就疯狂吃醋然后大吵大闹的雌性伴侣,认为他们极其善妒且喜欢斤斤计较,但这样的雌虫其实才是最好的。
因为伴侣间的吵闹也是一种沟通,经过各种矛盾,雌虫、雄虫会不断调整行为作风,最终形成一个双方都舒服的相处模式。
而像阿彻这种看似善解虫意的雌虫则不同,遇到事情,他们总是按下不表,装作一幅大度、不在意的样子,雄虫伴侣看到他们这副模样当然就认为事情过去了。
但两虫并没有沟通,问题自然也没有得到解决,雄虫依旧会我行我素,继续做着让雌虫不高兴的事,而雌虫则会在日后的相处中不断积攒愤怒、嫉妒、不满等负面情绪,直到有一天全部爆发。
就像现在这样,阿彻明明通过称呼和蓝岚带来的照片怀疑英曼三心二意,却一言不发。
阿彻想着表达过不满就够了,再多说几句可能会暴露自己派虫监视英曼约会的事,况且英曼刚刚答应在一起,他们两虫感情还不稳定,现在就表现得如此善妒不太好。
同时,阿彻也存了点希望英曼在和自己交往后自觉约束自我行为的想法,通俗点来说,就是给英曼一个考验,想看看他的态度。
不过,英曼这种年轻、玩心大、对雌性了解不多又习惯得寸进尺的雄虫是注定通不过来自雌虫伴侣暗戳戳的考验的。
他本来就对亲密接触、暧昧的定义和阿彻不一样,阿彻不说,他就不会改,不仅如此,英曼可能还会越做越过分。
“为什么你一定要用军衔称呼我?”
阿彻在注意到英曼即使称呼自己为“哥哥”也依旧要带上“少将”时主动询问道。
“啊,这个呀。”英曼转了转眼珠,想了想,还是决定向阿彻坦白,“因为,我很喜欢军部,也喜欢军雌,我觉得你的军衔是荣耀……”
英曼抱住阿彻的腰,右手轻轻抚过阿彻肩上的星星和胸口处的荣誉勋章。
他在此时突然想试探一下。
试探一下这只雌虫对某些事的态度,以此来考量将来在他们交往时是否需要伪装。
“少将哥哥,你每天都好忙,我都见不到你,等我毕业后,我能不能去军部呀?”
英曼俏皮地眨眨眼,捏捏阿彻的脸颊后就低下头装作羞涩的模样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埋在雌虫的颈肩。
“其实,我也不想做什么,我就想被调到你身边,每天给你端茶倒水,反正,只要能天天看到你、陪着你,我就非常满足了。”
“……”
见对方许久不说话,英曼皱着眉缓缓抬起头,他惊奇地发现阿彻此时的神情有些古怪。
昏暗中,雌虫正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搂着英曼,半明半暗的光线打在他清冷的眉眼上,使他整只虫都显得疏离淡漠起来。
英曼能明显感觉到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阿彻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随后,雌虫眸光一冷,用充满审视的蓝眸静静地注视着英曼,但令英曼感到矛盾的是,他却在此时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曼曼,军部的工作十分无趣,强度也大,并不适合雄虫。”
“而且我也不舍得你来给我端茶倒水,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会尽量快点处理完工作,好空出时间。”阿彻将英曼额前的碎发轻轻地拨到耳后,声音轻柔地说道,“多陪陪你。”
英曼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僵硬。
“你不是喜欢画画吗?”阿彻吻了吻英曼的脸颊,“等你毕业后,我可以给你开很多画展,你可以和与你一样擅长绘画的雄虫阁下们交流,我想,那才是真正适合你的事。”
“哇,画展吗!”
英曼听了这话立刻装作激动的样子搂住了阿彻的脖子。
“我竟然也可以开画展,少将哥哥你真好,我爱你!”
“别叫我少将了,曼曼,这样听起来我们一点都不亲密。”
阿彻微笑着抚上英曼的后颈。
“当然,如果你不好意思像其他雄子一样叫我亲爱的,也可以直接叫我哥哥。”
“好的呢,哥哥。”
在搂住雌虫后,英曼微微侧过头来掩饰自己失望的脸色。
谢清珩说得对,阿彻无论如何都有自己的阶级和立场,再爱,作为当今制度的受益者,他也会坚决维护现状,不会有丝毫的退后和让步,甚至,仅仅是让雄子进军部做花瓶这样一个小小的改变都不会同意。
虽然自己的想法没有和哥哥和耶格尔上尉提过,但英曼无比精准的第六感告诉他,在这件事上,哥哥和上尉一定会支持他、鼓励他,甚至他们还会是军部中支持雄子加入的开明者。
说到底,他和哥哥、耶格尔上尉才是一类虫,他和阿彻的成长经历、身份地位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他们三观并不相合,实际上也并不般配……
那……这样的感情,真的能持续很久吗?
激情退却,留下的会不会是一地鸡毛?
英曼难过地闭上了眼,许久,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阿彻说道。
“对了,哥哥,我和耶格尔上尉在后天还有一场约会,我先告诉你一声,你不要生气呀。”
“推掉,不许去。”
阿彻身子向后靠,不自觉地握紧了英曼的手。
“不可以,我答应了约会,就一定会赴约,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会提前告诉他,我已经和你在一起了。”
“……不行。”阿彻认真地注视着英曼,“你现在既然和我在一起了,就不可以和别的雌虫约会,更何况,你已经和他约过一次了。”
可是不行呀,这个约会我必须去!
英曼低下头,他开始后悔头脑一热就这么早答应阿彻在一起了,现在看来,应该等到三次约会过后再答应才对。
要不,阳奉阴违?不行不行,他一定会发现的……等等,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