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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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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姑娘的后半句话,冬青没能听得太清楚,但“嫁人”这两个字,却是格外清楚错不了的。

她心说,难道姑娘又要对薛世子故态复萌了吗?

不怪冬青这么想,实在是去年及笄后,她们家姑娘在某次宴会上对永嘉侯府的那位薛世子一见钟情之后,行事就有几分出格。

说起来,她们姑娘自小养在沈家老太爷和老夫人膝下,也算备受两位长辈疼爱,虽说老太爷走得早,但有老夫人教导,幼承庭训的姑娘无论是教养还是性情都称得上是一等一的出色。

只是,这份出色截止于姑娘对那位薛世子心生爱慕之前。

冬青从来没想过,自家姑娘情窦初开相中一个人后,居然会是这等模样,不止光明正大的对那位薛世子频频示好,还屡次尝试邀请对方一起游湖赏花或踏春交游,虽说这些邀约未曾被答应,但也挡不住姑娘试图示好的热情。

尤其是前段时间姑娘生辰,她本打算给薛世子送香囊,只是不知对方说了什么难听话,惹得她伤心生气,若非后来碰巧和周御史家的姑娘起了冲突,这事情怕是还不好收场。

只要一想到姑娘会在外面传出私相授受的名声,冬青的心就格外沉重,虽说如今国朝风气开放,对女子的束缚不如前朝那么严重,但女子言行若是太过出格,到底还是有碍声名的,至少于婚嫁之事上就十分不利,所以,当这几日姑娘对薛世子的情意冷了几分后,她甚至是有些轻松开心的。

不过,冬青也很清楚,这轻松是短暂的,怕是过不了几日,姑娘就要故态复萌,继续追着薛世子跑了,反正家里其他人都劝不动,老夫人也管不了,她作为自家姑娘的贴身大丫鬟,也只能跟着走一步看一步了。

至于现在,她就想着姑娘是不是养好身体后又要开始围着薛世子转了……

贴身婢女在想些什么沈怀栀是半点不知情,当然,现在的她也并不关心,此时的她在书桌前正襟危坐,一边研墨一边思索着即将写下的这封信的内容。

刚过完十六岁生辰的沈怀栀,是一个婚事尚在商榷中,和心上人刚闹了矛盾的天真姑娘。

她有着还算不错的家世和尚算出众的容貌,因为父亲的关系,在沈家一众姑娘中算是备受宠爱,虽说自幼不在父母身边长大,亲情上有几分缺失,但到底没受过苛待,生活还算平静圆满。

只是这份略有瑕疵的圆满,在她十五岁及笄之后,突然就出现了难以直视的裂痕。

沈怀栀自小就知道,虽然她作为二房的嫡长女自幼养在祖父母膝下是备受宠爱重视的,但真正重视宠爱她的是那位早就过世的祖父,至于祖母,虽然面上看似一碗水端平,但天长日久下来,她很清楚祖母真正偏爱的是大房的几个孙子孙女。

因为大伯父早逝的关系,她本就十分怜爱大房的几个子女,再加上大伯母多年来陪伴服侍的情分,自然是多年来始终在外的二房和不省心的三房与四房等人比不得的,至于那些早就被分出府去的庶房们,更是无从比较。

而沈怀栀,作为二房唯一在京中的嫡女,她自然是受看重的,但这份看重却是因为她那位为官颇有出息的父亲,她本人在老夫人那里甚至是不太讨喜的,原因则是因为她有几分肖母,她那位让父亲不惜违背母命非要娶进门来家世低微且过于美貌的母亲。

当然,这些是当年尚且年轻的沈家七姑娘所不知道的内情,但现在的沈怀栀,却是对这个家里的诸多隐晦一清二楚。

不过,对年少的沈怀栀而言,不被祖母偏爱也没什么,至少老夫人讲规矩重颜面,面子功夫做得好,多数时候看起来还是一视同仁的。

但这份天真仅止于她及笄之后知晓老夫人的打算时。

说实话,每个姑娘年少时都对成婚这件事有着独特的憧憬,在沈家大房的两位姐姐因为老夫人的谨慎贴心与细致顺利嫁得门户相当的如意郎君之后,怀栀也不可避免的对自己的婚事生出向往与期待,只是她没想到,她并不会有前两位姐姐的好运,关于她的婚事,老夫人不是一般的志存高远。

荣辉堂里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红莲因为多年来七姑娘私底下的示好与打赏,终于在恰当的时机里给她送来了一条极为重要的消息——

沈老夫人打算将府里这位精心培养多年的七姑娘物尽其用,或给某位国公做继室或给某位王爷做侧妃,反正都是要高嫁的,区别也只是二者择其一而已。

当年刚知晓这个消息时的沈怀栀说是霎时间整个世界天崩地裂也不为过,她知晓祖母对她没有偏爱,但能冷酷到将孙女的一生当做筹码去利用,无情至此,她不可能不心生怨怼。

为着这份怨怼,从前懂事乖巧的沈怀栀开始变得叛逆,于是,有了她对薛琮一见钟情后的种种出格言行。

沈怀栀不想自己的婚事成为老夫人摆布的筹码,所以选择了抗争,至于向远在梧州的双亲求助,却是她从未想过的,毕竟,曾经在父母身边呆的那两年时间,已足够她看清她在他们心里的地位。

一个不曾在身边长大没什么感情的女儿,对父亲来说是讨老夫人欢心孝顺长辈的牺牲品,对母亲来说,有爱屋及乌,自然也有厌屋及乌,她同样不喜欢这个被婆母养育得有几分似她的女儿。

沈怀栀的婚事就是这场亲情交易下的牺牲品,她的人生被全权交托给老夫人,未来被这位心里筹谋着再度振兴沈家的长辈所掌控。

为了摆脱这份掌控,沈怀栀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手段去尽力抗争,那就是放肆的去挥洒对薛琮的好感。

很显然,她这份手段是奏效了的。

自从沈家七姑娘痴恋永嘉侯世子的名声传出去,怀栀从老夫人那里感受到的威胁与压力瞬间大减,为此,她开始变本加厉的去亲近示好薛琮。

现在回过头再去看,很难说当年少女沈怀栀对薛琮的过度爱慕里,除去情窦初开之外,有没有几分私心在。

想起往事,笔下不停地沈怀栀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说起来,年少时的她好像确实有几分鲁莽与胆量,诸如在薛琮出现的地方追着他与他形影不离,排斥所有出现在他身边觊觎他的姑娘等等,这种莽撞无脑的事情没少做,既像是一只拼命开屏吸引配偶的鸟儿,也像是一只守卫领地的野兽,更像是话本子里纠缠男主角的无脑恶毒女配,看起来实在是招人厌烦。

不过她很清楚自己是有几分胜算的。

托老夫人一心重振沈家的福,那时她对京中的情形还算了解,圣人年老体衰,忌惮年轻力壮的皇子们,格外信任自己一手培养并提拔做心腹的永嘉侯世子薛琮,于是作为只效忠圣人的孤臣,薛琮在婚事上的选择就要格外慎重。

沈怀栀确信自己是个很不错的人选,和其他爱慕薛琮的姑娘比起来的话。

至少,在向来精于权衡利弊的老夫人眼里,她和薛琮之间,就是一桩不错的联姻,是以对她的选择还算认可,明里暗里给了不少方便,就算嘴上斥责得再严厉,但行动上真正约束她的手段却几乎没有。

而薛琮的祖母永嘉侯太夫人,想来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才在孙子守完父母的双重重孝之后,在婚事上和沈老夫人有了默契。

现在,沈怀栀就处于这份将明未明的默契之间。

笔下写好的信纸已经厚厚一叠,沈怀栀一边斟酌一边动笔,现在的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以及能做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她要打消老夫人的念头,解决和薛琮之间尚未定下的孽缘,要去救沦落教坊司的冬娘,还要彻底解决自己的婚事隐患,更重要的,还是要去见一见故人……

沈怀栀停下笔,视线落在窗外那几盆兰花上,现在的她,应当是能救回那盆兰花的吧,希望她别让故人失望。

桌案上堆放着写好的一叠信,沈怀栀仔细修改检查一遍,重新誊抄过后,用火漆封好,唤了行事向来最为稳重的冬青进来。

“这封信至关重要,让人交给父亲在京中的心腹,走官驿加急送去梧州,就说我在京中等父亲的消息。”

“是,姑娘。”冬青接了信仔细收好,就带着人出门办事去了。

院外春光正好,沈怀栀让人在廊下放了张摇椅,坐上去闭目养神晒太阳。

从前的沈怀栀只能选择依靠自己筹谋破局,这次,她打算用那对双亲来改变未来,毕竟,对祖母和她那对父母而言,所谓亲情也不过是虚伪矫饰的工具而已,真正能让他们退让妥协的,唯有利益与价值。

而恰好,现在的她已经能够熟练运用这种贵族圈子里的生存法则来为自己服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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