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浅只得说:“那好吧!你下次敲门。”
沈望尘一脸得逞的笑,“果然,对女子还是要死皮赖脸一些更为有效。”
钱浅无奈地说:“我只是不想惹麻烦。我家夏夏武功高强,若哪日被她撞见你翻墙,说不准会把你当成登徒子,一个飞刀结果了你。”
提起她,沈望尘忍不住问:“你为何敢重用夏锦时和陈亦庭,还跟他们住在一起?他们可都是罪籍,你不怕吗?”
钱浅诧异了一瞬,又觉得他调查她的底细,好像也没什么稀奇,只道:“罪籍又如何?便是囚犯也有改过自新、重新开始的机会,何况他们都是被牵连的。我妹妹胆子小,夏夏豪爽仗义,亦庭实诚本分,有他们照应着些我才能放心。”
沈望尘不能理解,“你为何宁愿与罪籍做朋友,也不愿与我和宥川关系交好呢?我们不会照应得更好吗?”
钱浅道:“你们与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的世界太复杂,稍有不慎便会卷入其中,万劫不复。夏夏和亦庭都没有家人和牵绊,也没有什么野心,最适合与绵绵互相扶持,过平淡安宁的日子。”
沈望尘不禁觉得好笑,“宥川估计做梦都想不到,这世上会有人因为他身份太尊贵所以不愿与他深交。”
钱浅道:“生而为人,谁又比谁高贵多少呢?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大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大门忽然被敲响,“逍遥!我是姚菁菁!”
钱浅一脸诧异地开了门,“姚姑娘?”
她刚才还想着,姚菁菁估计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她了,此刻人却出现在了大门前。
“我可算找着你了!”姚菁菁又恢复了先前那自来熟的模样,自顾自边往门里走边说:“戚河不肯跟我说你家在哪,也不知道是不是王宥川不让他说的,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这儿来!”
钱浅无奈地关上门,院里的沈望尘已不见了踪影。
姚菁菁环顾院子,“你家好漂亮啊!这景致真特别,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是做什么呢?”
钱浅解释道:“这个景致叫枯山水。枯荣的枯,就是不是真的山,也不是真的水,用大石头象征山,用小石子象征水。我在把小石子拨弄出水波纹的形状。”
姚菁菁眼睛亮了亮,“原来如此,果然很有意境。”
钱浅道:“进屋坐吧!我给你泡茶。”
姚菁菁捧着茶,神色有些别扭地说:“那日,我有些冲动了。后来我才想起来,其实第一次见时你便提醒了我,若是因为诗词对王宥川心动就太草率了。我当时傻乎乎的,还以为你是怕我抢走他才那样说。”
钱浅很愧疚,“我的确没有如实相告。是我欺瞒在先,你生气也是应当的。”
姚菁菁道:“自然没有那么简单。我都知道了,你父母双亡,带着一个妹妹生活,好不容易得到一份报酬丰厚的活计,怎么敢轻易得罪那个霸王?你放心,我这个人很明事理的。”
钱浅颔首感谢:“多谢姚姑娘体谅。”
姚菁菁道:“你别老姚姑娘姚姑娘的叫了,就叫我菁菁吧!我能叫你钱浅吗?”
钱浅顿了顿,“这个名字兆头不大好,还是叫我逍遥吧!”
姚菁菁点了下头,“好吧!王宥川那狗东西有没有因为这件事为难你啊?”
钱浅道:“没有。”
姚菁菁翻个白眼,“算他识相!他若敢不分青红皂白迁怒于你,我定然要将此事给他宣扬的满城风雨,看陛下和卓家主君不好好惩治惩治他!”
钱浅哑然,“真的没有。你可千万不要宣扬出去。他人其实还挺好的,虽然作诗不是很有天赋,但也有在努力进步。而且他为人豪爽仗义、是非分明,也是真的。”
姚菁菁脸上有点别扭的神色,“算啦!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同他计较的。”
钱浅有点懵,“啊?”
姚菁菁道:“我很喜欢那些诗嘛!既然诗是你作的,那咱们以后就是好姐妹了!你放心,有我罩着你,王宥川不敢为难你的!”
钱浅被从天而降的这位“姐妹”砸的有点懵,“其实,王爷也没怎么为难过我……”
姚菁菁根本不管她说了什么,“对了,你妹妹不是开了个成衣铺子吗?我回头带人去你家铺子捧场,日后你生意做大了,自然就不用再看他脸色、委屈自己了!”
吴婶来时,就见到叽叽喳喳的姚菁菁。
姚菁菁再次自来熟,没费什么功夫就跟吴婶混熟了。
吴婶问她要不要留下用饭,姚菁菁毫不客气就答应了,还自告奋勇要帮吴婶做饭。
钱浅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只好又去院子里拨弄石头了。
天色微晚,大门再次响起急促地敲门声,钱浅打开门,王宥川和沈望尘齐刷刷站在门口。
王宥川神色焦急,一把捉住钱浅的胳膊:“姚菁菁是不是来找你麻烦了?”
钱浅看了一眼沈望尘,赶忙道:“没有,她没找我麻烦。”
话音未落,院里便传来姚菁菁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逍遥!”
王宥川神色骤变,“她还没走?!”说着便挤进了门,大步迈了进去。
钱浅赶忙追着他说:“菁菁真的没找我麻烦,她在做晚饭呢!”
王宥川立起眼睛,“她做的饭你敢吃?你不怕她给你下毒?”
“啊???”钱浅完全懵了。
很快几人来到厨房门前,姚菁菁还在叫,钱浅赶紧过去了。
姚菁菁看见钱浅,神情激动地嚷道:“逍遥!这个鱼肚子都掏干净了,可我一下刀它还是会动!它还没死,它要我放了它!”
钱浅接过她手中的刀,用布隔着按住,边割花刀边解释:“鱼刚死,血液中的养分还可以供养神经,神经就会对外界刺激做出条件反射,并不是在挣扎。不用怕,已经死彻底了,没事的。”
吴婶笑道:“钱浅总是能解释清楚原因。我跟菁菁说不用怕,她就不敢信呢,说还活着!瞧瞧,都快吓哭了!”
姚菁菁眼角还带着泪花,傻傻地问:“什么是条件反射?”
钱浅将鱼装盘放到吴婶手边,拉着她去洗了手,说:“你找个椅子坐下,我给你演示。”
姚菁菁心情平复下来,这才注意到门外的云王和沈望尘,她瞪着王宥川瞬间提高了音量:“你怎么在这儿?”
王宥川更怒:“本王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
姚菁菁嚷嚷道:“本姑娘跟逍遥是好姐妹,自然可以来逍遥家!你不过是她的雇主,为何要到她家来?”
王宥川气得胸膛起伏不定,“本王什么身份?是你能过问的吗?”
姚菁菁回怼道:“王爷了不起啊?我还是丞相千金呢,才艺双绝!谁像你除了一个身份,就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了!”
钱浅抬头无语看天,对瞠目结舌的吴婶不好意思道:“婶婶怕是还要再加两个菜了。”
沈望尘很有眼色,撸起袖子进屋道:“婶婶,我来帮您!”
吴婶显然十分紧张,“可不敢可不敢!菁菁姑娘,是丞相千金?那还是位王爷?那公子你……”
沈望尘接过钱浅刚拿起的土豆削起来,对吴婶宽慰道:“婶婶放心,我就是寻常人,叫我望尘就好了。”
吴婶轻轻吐出一口气,问钱浅:“天爷呀,钱浅,你怎么结交了这么多身份尊贵的朋友?”
钱浅瞥着沈望尘阴阳怪气道:“拜这位望尘兄所赐。云王殿下是我的东家,暂时的。菁菁,是通过云王认识的。您也看出来了,菁菁为人,比较热情。”
沈望尘噗嗤乐出声,钱浅真想把手中的土豆摔到他的脸上,气骂道:“你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门外俩人发现没人劝架、也没人围观,竟然不约而同不想吵了,纷纷进屋帮忙做饭。
一时间厨房锅碗瓢盆、叮了咣当,剁肉的声音、菜下油锅的声音、拌嘴的声音交织混杂,宛如热闹别致的交响乐现场。
*
丰盛的晚饭摆上了桌。
当然,针对钱浅这一家四口来说是十分丰盛了,但对于三位不速之客来说,或许“丰盛”的有些简陋。因为有些措手不及,所以除了原本要做的餐食,只又加了醋溜白菜、豆角炒肉、大葱炒蛋和辣炒土豆丝。
幸而家里原本的餐桌是买宅子时就带的,足够大,否则这么多人都坐不下。
钱绵绵头回与这么多生人一起吃饭,神情紧张,与钱浅贴得极近。
夏锦时脸黑得都快滴出墨来了,把不高兴写满了浑身上下,餐桌的气压都变低了。
姚菁菁感受到了夏锦时因众人的到来十分不满,竟显得有些局促,连话都不怎么说了。
王宥川不明白夏锦时为何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心想要不回头再多去锦绵阁买些贵的衣裳?
三人只有沈望尘神色较为闲适,加之陈亦庭一直礼貌、客气地让菜,才让气氛不显得那么尴尬。
钱浅头一次在自己家感觉这么不自在。
姚菁菁讨好似的跟绵绵说了几句话,还说要去关照她的铺子,但钱绵绵只是紧张的点头,最多说句“谢谢”,便不肯说话了。
钱浅照顾着绵绵先吃完了饭,让她回了院子。
夏锦时没吃多少,也摔下筷子走人了。
陈亦庭犹豫地看了钱浅一眼,见钱浅点了头,紧忙扒拉完碗里的饭,就去看夏锦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