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菁菁原本还在推脱,夏锦时恰逢其时出言挽留,钱浅也觉得时机不错,便顺势答应留下。
云王、姚菁菁、徐芷兰都很诧异,既然最讨厌这种宴席的钱浅都留下了,他们也不再推脱,随之入了席。
钱浅不懂酒,品不出好坏,也不爱喝,但在夏锦时的劝说下,总算给面子倒了那么一小杯。
直到亥时,她那一小杯才算喝完。
钱浅今日的态度对比起以往来说,算得上是给足昌王面子了。
昌王有些飘飘然了,一杯接一杯着实没少喝,细数他从小到大的光辉时刻,桩桩件件说个没完。
徐芷兰已经把不耐烦挂在了脸上,姚菁菁也小声跟钱浅怨道:“我真后悔答应留下,坐在这简直像凌迟一样。”
钱浅也小声道:“几瓶酒换这么多人听他的光辉历史,简直不要太划算。”
姚菁菁不解地问:“那你为何要答应留下?这完全不像你啊!”
王宥川给姚菁菁的酒杯里续上酒,见钱浅的杯子空了,问:“钱浅,要不要再给你倒一杯?”
钱浅婉拒道:“喝酒伤身,对身体有伤害的事儿我都不想干。”
王宥川也不勉强,继续与昌王说话去了。
姚菁菁又小声问:“等下我要找个借口走,你也趁机会走吧?”
钱浅道:“再等一下。”
正说着,昌王喝多了要去如厕,他前脚出去,夏锦时也站起身说要去方便一下。
钱浅接收到夏锦时的眼色,待二人离开后,对姚菁菁道:“天色很晚了,要不咱们回吧!”
姚菁菁纳闷地问:“你不是说要再等一下吗?”
“一下到了。”钱浅理直气壮。
王宥川也觉得挺晚了,便说:“也好,待皇兄回来,咱们便告辞吧!”
钱浅看向徐芷兰,说:“没事,有徐王妃在呢,跟徐王妃告辞也是一样的。”
王宥川犹豫地看向徐芷兰,“这,不好吧……”
钱浅对姚菁菁笑说:“我只怕昌王殿下兴致正浓,不舍得放你们走呢!”
姚菁菁立马站起身来,还伸手去拉王宥川,“对,跟皇嫂说也是一样的。”
钱浅起身来到徐芷兰身旁,牵起她的手,“徐王妃,我陪你送一送云王殿下和王妃。”
三人都有些诧异,他们关系熟稔,从来也不互相送别的。但今日场间还有别人,徐芷兰只当是在外人面前装个场面,也没多想,跟着钱浅先出去了。
乐坊已经打烊,并无其他人在。
走廊里只有诸位贵胄的侍卫,安静地等着他们散场。
钱浅挽着徐芷兰的胳膊,老远便看到一间雅室外,留有夏锦时的记号。
昌王的侍卫原本站在雅室外不远处,见到几人过来神色显然有些慌张,故意重重咳了一声。
钱浅假笑着说:“看来昌王殿下真是喝多了呢!怎么还走错房间了?”
侍卫下意识伸手想要阻拦,钱浅不着痕迹地推徐芷兰去隔开侍卫,抬手便推开了门。
昌王与夏锦时一脸惊慌失措地出现在四人面前。
夏锦时衣衫凌乱,唇色一塌糊涂,昌王虽衣裳不显乱,但脸颊上还蹭着唇脂的红印。
四人瞳孔地震,惊呆在原地。
王宥川震惊地半张着嘴:“皇兄……你,你们……”
钱浅趁着徐芷兰没反应过来,喊了声:“芷兰别看!”随即一把将其拉进怀里,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
姚菁菁已经反应过来,怒斥道:“二皇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夏锦时自顾自整理衣衫,昌王心里叫苦不迭,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钱浅感觉徐芷兰全身都僵住了,也不知她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但还是用极小的声音在她耳边快速说:“抓住机会和离!”
徐芷兰震惊地抬头看向钱浅,察觉钱浅又捏了捏她的手,一时间心跳更快,整个人都慌张了。
她紧紧咬住嘴唇,似乎是在努力压制情绪,可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此刻纷乱无措的心绪。
王宥川也忍不住开始絮叨昌王:“皇兄你真是喝多了!怎能做出这等事来!”
钱浅心焦如坟,不明白徐芷兰为什么不说话,猜测她是否不想和离了?
上楼的脚步声响起,宋十安来了,见气氛诡异,开口问:“发生何事?”
徐芷兰似乎恢复了几分神智,抛下一句“和离吧!我回娘家了。”便匆匆离去。
昌王立即去追:“兰儿!兰儿!”
云王与姚菁菁看了眼夏锦时,又看了眼钱浅,没好意思说什么,径自走了。
没了外人,夏锦时压不住笑容,喜上眉梢地问:“如何?对我的表现满意否?”
钱浅竖起大拇指,“登峰造极!”
宋十安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游离,无奈地问:“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回家的马车上,宋十安明白了一切,“所以,夏姑娘假意吃醋纠缠昌王,你再故意让徐王妃看到这一幕,好让夏姑娘无法再留在你身边、帮昌王做事,还能让徐王妃以此为由,顺利和离?”
钱浅点头:“一举多得嘛!这样夏夏离开也是名正言顺的,昌王也不好意思怪到她身上。回头他们找个喜欢的地方定居,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夏锦时不满地说:“我哪都不去!我就是带亦庭去玩一玩,最终还是要回家的。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己的狗窝嘛!”
钱浅笑道:“你这么喜欢这套小院啊?那我让绵绵过给你好了,就当是给你和亦庭的新婚贺礼。”
夏锦时直接拒绝:“我不要!我就要赖着你们!”
回到家里,夏锦时简单收拾了行囊,牵过马来。
钱浅叮嘱道:“亦庭就在梁州的客栈等你,你骑马快,最多两三天就能与他汇合了。”
“梁州跨一步就是西蜀,那边风俗与咱们这边不同,山匪势力庞大,地方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们索要拦路财你就给,切莫逞强。”
“西蜀易地震,别往西去,就在永安、临江、巴郡这些靠近大瀚的城池玩一玩就好。固定下来就给我来信,让我知道你们的动向。”
夏锦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哎呀好了好了,都说过好几遍了,婆婆妈妈的!你去玩的时候,我有这么啰嗦吗?”
钱浅只得闭嘴。
夏锦时心底泛起一丝酸楚,眼角有些酸涩,“你就算有了侯府的大宅子住,也把咱们家给我看好了!我活了二十三年,最幸福的日子都是在这个小院里度过的。你得把它打理得好好的,等我回来!”
钱浅笑着保证:“好!我保证把咱家打理得好好的,等你回来。”
*
徐芷兰没有回昌王府,而是直接回了娘家,且进门之后便命人紧闭府门,任何人都不肯见。
昌王一连三日都没见着人,只收到张徐芷兰的字条,说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给他留些脸面,二人好聚好散。
昌王气炸了,但被“捉奸”实在是他理亏,怕徐芷兰当真把事情宣扬出去,只得在和离书上签了字。又送上好些重礼,辩解他那日只是酒后失态,并未真的做出过逾矩之事。
徐芷兰收到和离书激动的都哭了,立即叫人给钱浅去送信儿,告知这个好消息。
随即昌王又去找了云王,痛心疾首地说了因为一点酒后失态的误会,与徐芷兰和离,婉转地表达了希望云王夫妇二人看在他如此凄惨的份儿上,别对外说起。
王宥川是真的心疼兄长,再三保证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又叮嘱日后再不要与夏掌柜来往了。
姚菁菁却心知肚明,昌王只是怕自己的名誉受到影响,口气带嘲:“浅浅十分自责,已经把夏掌柜辞了。皇兄日后可别再喝多了,毕竟掌柜也不是那么好雇的。”
昌王十分震惊,显然还不知道夏锦时被辞退的事。
王宥川推走了姚菁菁,也嘱咐昌王日后定要少喝酒,振作起来向前看,拳拳之心、殷殷之情,没有半分作假。
昌王当晚就去了钱浅家,白日里侍卫去锦绵阁的两个铺子、还有勤富工衣铺都问了,已经许久没人见过夏锦时了。
他来到钱浅家,却发现门上着锁,对侍卫命道:“翻进去看看!”
侍卫唰唰攀上墙,又掉下来,手掌被碎瓷片划的鲜血直冒。
可看到昌王满脸怒容,却什么都不敢说,忍痛咬牙再次翻上去。
不一会儿,侍卫又翻了出来,“没有人,所有房间的被褥都没铺,看起来没人居住。”
王宥辉简直气得跳脚:“前日叫你们来找她,碰了锁怎么不知道翻进去看看!废物!一群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