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十五年前大明宫的含凉殿内,当乾元告知崇尊要离开她时,崇尊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请求乾元将她带走,那是她第一次如此任性,也是她最后一次。
崇尊沉默了,她内心的憋屈与愤怒湿红了她的眼尾,她颤抖着身体,仿佛用全身的力气愤愤的说道:“人人都羡慕我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我这一生却过得比谁都孤独,纵使我容下天下人,可天下人谁人又容我,师父,徒儿真的累了,徒儿只想跟着师父逍遥在这天地间,别无他求。”
大明宫内,层层叠叠的院墙将崇尊永久困在宫中,她虽然看起来拥有了全天下最大的自由,可这自由却让她连宫门都迈不出去。人世间的亲情仿佛无处不在,可偏偏在这深宫中却只剩下手足相残、众叛亲离。纵使她再怎么鞠躬尽瘁只为构建起这繁华的大唐,让天下的子民免于战火挨饿,可落在那些文人口中的她却只剩下了杀戮成性、狠心弑子。
这央央的普天之下,又有几个人能真正懂她。
乾元沉默,良久后才道:“我知道你累了,其实你可以休息了。”
“休息?”崇尊疑惑道:“虽然这天下大好,可仍有尚不足之处,这盛世王朝,我又能放心的交给谁呢?”
乾元看向崇尊,神情严肃认真道:“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注意到你的静儿么?”
这一问,反倒把崇尊问住了。
只见崇尊低垂下眼眸,情绪低落道:“静儿虽好,可终究是女儿身,这世间对女人太过苛刻,我不希望我经历的苦再一次发生在她身上,我只能给她最大的自由,希望她能与她所爱的人一生幸福快乐。”
终是崇尊将这一生最大的期望放在了大公主静身上。
乾元听后,浅笑一声,他没有直接回答崇尊的话,而是道:“你知道我怎么看出她是你的女儿么?”
崇尊看向乾元微微摇头道:“不知?”
乾元道:“那日收徒大会,关山月就站芸芸众弟子中,而我一眼就看出来她的真正身份了,因为她实在是像你。”
长生殿上,当众弟子们在为江逸尘被选入二长老之徒而祝贺时,关山月猛然惊觉身后传来犀利的目光令她心中发毛,其实就是乾元站在众弟子之后在注视着她。
崇尊大惊道:“你早就知道?”
乾元淡淡的点头道:“是的,我早就知道。我为何如此费尽心机布置了这样一场戏将你请来,是希望你能彻底的放下自己的执念,从心底与自己和解。”
“哈哈……哈哈哈哈!”崇尊苦笑,她无奈道:“原来如此啊,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师父你呢,只不过我还是想多问师父一句,既然你觉得静儿像我,为何还认为她适合继承大统呢?”
只听乾元道:“她虽然拥有着和你一样的庄严与气魄,可她的眼神却比你坚韧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