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乍到,对这里不是很熟悉。这样你帮我引路,不让你白跑,如何?”我解释道。
这次他算明白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点着头。
我伸手示意他在我对面坐下,然后对女子说道:“掌柜的,麻烦给我两碗面、三个麻饼。”
她看着我倩眸转了转,笑着应了声“好勒”。
等吃食上来,我只留了一碗面,剩下的都推到他面前。他局促的看向我,没有动。
“填饱了肚子再出发,这里到城北应该不近吧。”
说完,我低头认真吃面,没有再看他。等我吃完抬头时发现他面也已吃完,正将饼包好慢慢的放进怀里。
“我......好了。”他发现我在看他,手抱紧了下衣领。
“那就走吧。”我装作没看到,说道。
结了账,我们顺着长街一路朝北走去。少年也没说话,只是快步走在前面,用余光看着我离得远了便会放缓脚步。
约摸走了小半个时辰,路上的流民渐渐多了起来,这两日我在城中闲逛时就觉得奇怪,按理说中原战乱不止,大批百姓流离失所,来时官道上尚有流民四处奔走,怎么我在城中却很少见到,原是都集中在这里了。
再往前走已是人头攒动,远远地能看到两处木棚。离得不远右侧城墙处也围着不少人,有公门的人在念读告示。
“公子,到了。”少年指了指不远处的棚子,眼神却是看向张贴告示的方向。
只是说话时脚步没停,一个趔趄撞在了我身上,我扶了下他的肩膀,轻声问道:“没事吧?”
他低着头没有回答,突然抬手来抓我的长袍,我愣了下神低头,原来是刚才他的手在我白色的外衣上落上了浅灰色的掌印,应是想帮我擦拭掉。
我便站着没有躲,挑眉看着衣服上的污迹随着他手臂的擦拭,面积变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深,他便呆立着不动了。
“无妨,我这衣服本来就该洗了。”我盯着他轻笑着出声安慰道,顺手从怀中掏出铜钱递给他:“说好的,引路的酬劳。你去忙你的吧。”
他伸手接过,攥在手里。又冲我行了礼,转身朝西侧城墙跑去。
我将目光收了回来,抬步又往粥棚的方向挤了进去,终于看清了这里的全貌。
只见两处木棚下各有五个伙夫,身前的火灶上都支着大型铁釜,正在一勺勺的舀出分给流民,我仔细看了那米粥确实黏稠,不是那种一碗水里只有几粒米的做做样子。看罢又从队伍中挤了出来,站在一处树荫下。
看着眼前的流动长队,又想到适才伙计所说刘备施粥已有几年,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丝敬意。口中喃喃起昨日听到的那首民谣:“新野牧,刘皇叔,自到此,民丰足。”
“哎!让一下。”身后传来有些急躁的声音。
我回头看到一个兵卒从大摞书简后侧出头来,脸上冒着汗珠,神情中带着些不耐烦。我侧身往树下躲了躲,顺着他来的方向看去,发现粥棚离得不远还有一处临时搭建的棚子,背对着我站立着一位着石青色长衫的书生正分拣着棚内书简,几个兵卒抱起书简朝我这边走来。
这长衫书生的欣长背影看着分外眼熟。是徐庶!
我上前去想唤他,却先被人拦了下来:“你是什么人?此处不能靠近。”
徐庶听到了兵卒的声音转过身来,疑惑的看向这里,我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他回头对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转身快步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徐庶随手抹掉了脸上的汗,拉着我回到木棚下。
“自然是拜师父您所赐。如今我有家不能回,只能在城中四处转转。”我故作叹气道。
徐庶沉吟了一会儿,轻轻勾起了嘴角:“莫不是你与张将军起了冲突?”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向徐庶:“我?跟张将军起冲突?!您是想明年去给我的坟头烧纸么?”
“啊?!”话音未落书简已经敲在了头上,我无语的抬起头:“干嘛打我?”
“整日里胡说八道,自然该打。”徐庶指了指身后忙碌的两个士卒,接着说道:“你既来了,就随我将这些书简一起装车送去主公府上吧。”
“不去。”我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再碰上张飞那莽夫,我后院的酒怕是要清空了。
“孔明也在。”徐庶悠悠说了四个字。
我快步上前熟练的抱起桌上的书简,加入了搬运的队伍,从徐庶面前经过时,轻声回道:“师父吩咐,不敢不从。”
“这个理由找的不错。”
徐庶笑着将手中的书简顺手摞在了我怀中的书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