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瞬时一阵心悸。只是那日姑娘们询问,她才说了自岭南来。只是没想到,这样随口一句的话,谢允竟然会记住。
她微微阖眸,迎着湖光,也登上桥,踏至谢允身侧。
这吊桥说宽不宽,说窄不窄,两人并肩行走,距离自然拉近了些。
湖中隐隐有鱼头浅露,微风徐徐,将湖畔枫叶扶来,也轻轻荡起湖上吊桥。
楚婉看得开心,稳稳踩在木板上。反倒是身侧人紧握细绳,忽然一崴脚,好在楚婉及时扶住了他。
楚婉刚要嘲笑几声,便瞧见谢允脸色有些发白。她敛了笑,又见玄衣下颤栗双腿,忽然明白了。
“你…怕水?”楚婉小心试探,却见这话说出,谢允脸色更加幽怨一番。
楚婉瞬时哈哈笑了起来:“谢将军,这世间竟然还有你怕的东西。”
在阵阵笑声中,谢允侧过脸去,耳尖却红透了。
“你…别扶我了。”说着,谢允整个人仿佛烧了起来,黑发玄衣之中,艳红耳尖反倒极为显眼。
谢允不让她扶,楚婉还偏要反着来,一把抱住谢允的手臂,“谢将军,方才若不是我扶住你,你这会儿还在水里扑腾呢。”
笑完,楚婉离远了些,继而拽起他的手,“走吧。在这桥上站久了,得了腿颠可不好。”
谢允没说话,只是任由楚婉拉扯。没过多久,总算是磕磕绊绊过了桥。
一登岸,荔枝果香便扑面而来。楚婉提着灯,悠悠走入林中。四处翠绿入眼,有好多人家正提着盛满荔枝的箩筐,缓慢向回走。
又行了一会儿,楚婉疑惑望向身侧一言不发的谢允,“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谢允许是没料到楚婉会忽然凑近,刚撤下的手又开始扯袖口了。
“没什么。”见楚婉顺着他的手看向袖口,谢允顿时更加无措了,急忙四处看看,忽然间,瞥见不远处有一个小黑影不停晃荡。
楚婉也顺着望过去,那竟是杨朗。
杨朗一阵风雨般狂奔而来,停下时刻,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楚婉刚要伸出手扶他,却被谢允抢先了一步。她轻声问道:“怎么了?这么冒冒失失的?”
杨朗大口喘了好几口气,这才能将话说全:“先生不好了!张永思…他跟人打起来了!”
一听到张永思这个三个字,楚婉就头疼。自从把他领会学堂,他就没一天消停过。不是跟这个打架,就是跟那个打架,也就温雅管得住他了。
楚婉扶额,“我马上回去。”
说完,她抬眸望向谢允。谢允颔首,拽着杨朗的后领就提着要往桥上走。
楚婉跟在身后,“哎?你不是怕水吗?”
谢允上桥的脚一顿,有些心虚说道:“一着急,给忘了。”
“算了算了,快去吧。”楚婉摆手,便同谢允、杨朗一齐快步行了回去。
楚婉清楚张永思的作风。他在家中学了些武术,有些底子,每次打架都要把人按着死里打,他们这要是不快些,就没人拦得住了。
想着,楚婉走得更急了些。
方一到客栈,谢允便一脚踹开了大门。楚婉在旁嫌弃地睨了他一眼,便扬起声:“张永思,停手……”
话还没说完,声音先小了去。楚婉顿时怔在原地。
只见客栈内桌椅横飞,处处木屑,台后藏着店小二,楼上躲着学生们,还有几个胆大的许是要过去拉架,但都被掀飞在了一堆破烂里。
而这场闹剧的主凶张永思正鼻青脸肿的趴在地上。
楚婉默了半响:“土匪……打来了?”
见她来了,张永思一阵嚎叫:“先生啊!你可算来了!”
楚婉更加愣住了。
但身侧谢允的脸色却愈加难看,拳头握得嘎吱响,“阿尔肯,给我滚出来!”
他这声吼好似用了几分力道,竟震得木屑堆上的椅背都掉了下来。
有几个护卫颤颤巍巍下来,“谢…谢大人,他…他逃了……”
“你们几个还拦不住一个孩子吗!省城里的护卫军都是吃干饭的吗!”谢允似乎是气到了极致,双手握得青筋暴起,“快去寻。另外找你们太守拨些款来,赔给这位先生,再给这孩子寻个大夫来。”
护卫急忙应声,匆匆跑出门去,从楚婉身侧过时,还不忘赔礼道歉。
见人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楚婉倒了杯水,走到谢允身旁,递给他:“怎么了生这么大火气?是阿尔肯出什么事了吗?”
谢允揉了揉眉心,接过水,“阿尔肯自幼便有一种颠症,若是过于动用武力,身上就会遍布红麻,冲散神智,若是不能让他及时平复下来,便会丧命。”
“这么严重?”楚婉一怔,“那,最迟要多久?我虽刚到这,但也认识了几个人,许是能帮忙找找。”
谢允接着揉揉眉心,“一天之内寻到就好。只是我没想到,为何他会和一个书生动用武力。”
“难不成,是张永思先招惹了他?”楚婉说道,急忙找人唤张永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