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源,你快点起床,今天我们要去爬山!”姐姐除殊冲进房间,恨不得将弟弟的耳朵揪起,用最大的声音朝他耳道里吼。
殊源懒懒地翻了个身,慢慢地坐起来。依依不舍地推开被子,揉着惺忪睡眼。
殊源五岁,除殊十二岁。姐弟俩相差七岁。
“动作快点,你属乌龟的吗?”除殊催。
不知道爸妈怎么想的,或者其他长辈怎么想的,给姐姐起名叫除殊。不好念就算了,也不知道啥意思。除殊?组个词,除掉特殊?除掉特殊的什么呀?
她还特意去查了字典。除和殊两个字。每一个字的每一个释义一一对应接上去,还是不知道意思。
去问爸爸妈妈,他们说得满不在乎:“含有谦虚的意思。”
谦虚?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啊。除殊又去查字典。除字其中一个意思是去掉,殊字其中一个意思是特别突出。
去掉特别突出的那一个?
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除殊也懒得再去想。于是去问弟弟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殊源。
姐弟俩的名字都有一个殊字,这个难道有什么特殊含义?
爸爸摆摆手:“很多男孩名字都有一个源字。你弟弟也有,没什么奇怪。”
这给除殊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比如自己的名字是随便起的。除殊一赌气,道:“弟弟叫殊源,我叫除殊,意思是我除掉殊源,除掉弟弟?你们其实是不想要弟弟的?”
爸爸怒目圆睁:“胡说什么呢你?”说着巴掌就要过来。
除殊灵活地一躲,像只兔子一样溜走了。
弟弟听到说不要自己,委屈地哭了,哇地一声,屋顶快要掀起来。
家长哄了弟弟好久。
那是两年前的事。日子一天天过去,名字这个事,慢慢地就淡忘了。
除了感觉名字不好念,除殊对爸妈没有其它不满意的地方。
名字也就这么一直叫了下来。
若是未来有一天,别人问除殊的名字是怎么来的,除殊估计也是满不在乎地答不上来。因为爸爸妈妈就是这样对自己名字的。
“除殊,带弟弟刷牙哦。”妈妈一边晒衣服一边说。
殊源一边刷一边看姐姐,把姐姐拿牙刷和刷牙的动作模仿得几乎一模一样。
一家四口一起吃早餐。
休息一下,一番打扮。一切准备就绪。
四个人热热闹闹前往要爬的那座山。走到山脚下时,妈妈停了下来。
“怎么了?”爸爸问。
“阿露也要来,我们约好了的。我要在这里等她。”妈妈说。
“露阿姨吗?”除殊问。
“是啊,妈妈的好朋友。你还记得她来过我们家吗?”
除殊嘟嘴。没有回答。她还记得露阿姨来家里的时候,跟妈妈聊天的声音大得像吵架,两个人像比谁嗓门大一样。完全没办法集中精力写作业。
等了好一会儿,露阿姨才姗姗来迟。涂着厚厚的口红,还画了眼睛和眉毛,完全看不出她是来爬山的。
“哎哟,殊源……和弟弟也来爬山呀?”露阿姨的笑让除殊觉得不舒服,而且,连名字都叫错了。殊源是弟弟,自己是除殊。
除殊一点也不想搭理露阿姨。
“露阿姨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没礼貌。”妈妈对除殊说,又看了看露阿姨,神情像抱歉地对露阿姨说:孩子不懂事,不要计较哈。
除殊和弟弟走在前面。三个大人走在后面,一边慢悠悠地走,一边聊天。很投入的样子,似乎把其他人、其它事物置身事外。
除殊跑在最前面,直到快看不见了,妈妈才反应过来,朝上面喊:“除殊,你热不热?下来妈妈帮你脱衣服。”
除殊和弟弟又往回走,来到慢悠悠的大人跟前。
除殊听到露阿姨在跟妈妈抱怨工作。工资怎么怎么低,老板怎么怎么剥削人,同事跟自己怎么怎么合不来。说得眉飞色舞,唾沫四溅。越说越来劲。
除殊冷冷地听着。
露阿姨停下来的间隙,除殊见缝插针地说:“你要是真的觉得自己的工作配不上自己的能力,早就走人了。可是你并没有离开,还在一边抱怨一边干。只能说明眼高手低。”
露阿姨面露尴尬,瞪着除殊,一句话都说不出。
爸爸和妈妈张着嘴,准备狠狠训斥除殊。
除殊一边把衣服给妈妈,又一边对露阿姨说:“等你足够牛逼,绷紧屁股放个屁都有人鼓掌。”
路过的人听到,笑得差点滚下山。一边拼命捂着嘴巴掩笑,一边努力遮挡不让他们看见自己的表情。
“哼!”除殊轻哼。雄赳赳气昂昂继续走自己的路。
露阿姨的脸五颜六色地变换,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紫。
除殊知道,后面的爸爸妈妈一定在拼命跟露阿姨解释和道歉。这些她都当没看到。
终于爬到了顶。来爬山的人都在山顶的凉亭里休息,要么看看山下风景,吹着凉风。
直到爸爸妈妈和露阿姨上来以后,除殊还能听到爸爸在对露阿姨说着赔不是的话。露阿姨一脸冷漠,看上去谁都不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