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晏城也没偷懒觉太久,等谢以楠坐上马车后,命厨房端上早膳,搁放桌面,透过垂落的纱帘,勾得晏城鼻头嗅嗅。
“怎使这招!”
晏城无奈又气怒,翻身而起,赤脚踩在铺满整屋的软毯上,走到桌前,拿小筷夹吃起来。
用过早膳,晏城没了再睡的欲望,收拾好自己便往大理寺走。
上值去!
赚俸禄去!
可临出门前,小厮递交给他个书袋,垂眸说:“老爷嘱咐,让少爷带去大理寺,还说过几日,考校少爷。”
“……”
晏城磨磨蹭蹭,扭扭捏捏,就是不愿接过这书袋,仿佛里面装满了洪水猛兽。一打开诡异就会扑面而来,吞吃他个小玩意不吐骨。
又想起谢知珩使在他身上的把戏,很舒服也很爽,但不可长久,有违可持续发展道路。
晏城瘪瘪嘴,有气无力伸出手,拎起书袋一角,垂头丧气,不复出门的精神气。
入了大理寺,今个部分同僚不在,略显冷清,堂内只陶严捧着烧饼,边吃边盖章,或用朱笔打个圈。
烧饼味浓郁,晏城一闻便知是那李记头牌烧饼,忙凑到陶严身旁,讨要小块。
边往嘴里塞,边含糊说:“李记不在城西?你家住城东,可绕了个大圈子。”
“无碍,今绵雨不歇,如月老红线,与某纠缠不清,某自是早起多沾染些。”陶严回。
可别受寒了……
晏城一噎,陶严对婚嫁之事还是太过狂热,连今早的雨,都能当成月老撒下的红线。
又凑到陶严跟前,问:“那今早可有遇到佳人?月老亲自赐缘,清肃不可辜负!”
“……”
陶严不再言,胡乱将烧饼塞进嘴里,速速咀嚼咽下,不给晏城闻丝缕饼香。
“……”
有必要这样吗?
大早上出门,外头又落水,碰不到心水伊人,不很正常!
晏城无语,坐回工位,直面眼前堆积的公文,以及被他扔在桌上的书袋。
哪个他都不想打开,工作与学习,如巴掌与逼兜,都不可兼得。
转眸瞧陶严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处理公务,晏城撑着脑袋,扯开书袋,掏出抄录的那本注解,一页比一页慢地翻阅起来,
大理寺日常没太多琐事,主薄不用跟随外出查案,最多呆在寺里翻查旧档。
大朝会期间,上司忙于参会,更不可能盯梢底下的属官,晏城落得个清静。
上值的人稀稀拉拉,钟旺上值比谁都晚。可看他眼底的青黑,昨日被殷寺正拉在寺内东忙活,西忙活到很晚。
此刻打着哈欠,捞着旺财站在堂内,不拘小节,盘腿靠着大柱,要睡不睡的模样,可怜至及。
与他争吵过的陶严怜惜不已,忙劝道:“旺财要不去里屋睡会,今日事物不会太多。”
钟旺摇摇头:“殷寺正昨日跟我说,有要事找我,让我下朝会后,在寺内等他。”
“可怜见的。”陶严走过去,满眼担忧扫了钟旺那黑青许久,拉着钟旺就往里屋走。
晏城仰靠椅背,挥手与钟旺说:“去吧,殷寺正来了,我去唤你。”
两位主薄举止的强行,让钟旺摆脱不了,有人盯梢,他也懈了肩头的紧绷,跟着陶严到里屋去。
里屋是大伙查案过了宵禁时,短暂的休息房间。
前些日子,几个大汉胡乱躺在大铺中,酒水味尚未消散,不等钟旺嫌弃,陶严最先受不了,连忙捡起这些被褥,强行塞到廊外,任春雨滴灌。
“这些家伙,每次都不整理一番!”
陶严从角落里掏出张卧塌,木柜里取出新洗晒过的床褥,直接铺上,不给钟旺半点挪动脚步的机会。
又不让他人打扰,拉来屏风遮掩,燃起晏城友情相赠的熏香,熏去这些酒味。
见屋子勉强能入住,陶严才转身看向钟旺:“只能整理出这些,苦了旺财你!”
钟旺被感动得眼睛汪汪,注入春雨似的,连陶严嘴里的外号都忘了反驳。
如此温柔,如此体贴,比劳累苦力的殷寺正还要好!
原谅你了,陶大人!
你是大理寺内,对我最好的人!
安顿好钟旺,陶严踢了那堆被褥好几脚,无奈抱着去洗衣房,等洗衣嬷嬷来,塞给她。
陶严略有不好意思,多塞了几枚铜钱:“又麻烦你了。”
洗衣嬷嬷摆摆手:“不算什么,还得感谢陶大人为我寻的好差事。”
回办事堂途中,陶严碰巧遇到来唤醒的晏城,拦住他,问:“殷大人下会回来了?”
晏城点点头,两人跟着一起到里屋。
只是站在屋外,要推门时,晏城又拦住要走进的陶严。
“?”陶严不解。
晏城不适地挠了挠下颌,试探性说:“要不我们敲会儿门?”
陶严:“旺财大抵睡着了,敲门他听不见。”
“呃……我还是认为得敲下门。”
晏城坚决,不肯直接推门。陶严无奈,只好曲手在门上敲了许久。
不见有人开门,也没听有人走动的声音。
陶严挑了挑眉毛:看,我就说会这样,我比你懂他们。
没了拦人的理由,晏城往后退几步,伸出右手,做邀请的动作。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