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霓裳羽衣舞,谢知珩想,他的身份存疑。
他侧撑脑袋,眸眼低垂,看着晏城随人走进胭脂粉味浓的小院楼。风声在颤动,扰得枝叶不安。
起身,宫人为他推门,抛弃越发惊艳的新出舞曲,谢知珩也走进那阁楼里。
只是,以此地为聚点的妓子会嬉笑同旁人打闹。面对谢知珩,他们只会弯身,对至高无上的皇权而低伏。
不曾出现的妈妈也迎客,垂眸与谢知珩道声“殿下”。
李公公:“状元郎是那个房间吗?”
被引入二楼长廊尽处的晏城,高悬的灯具灼热,照得眼前路也热,传染至晏城,同热。
妈妈也瞧出不对劲,忙拉个人,去阻止这种行为。
“啊?我走错了?”
突袭上来的茶壶拉着晏城,晏城不解,可仰头去看,指引他的女子已不见。不知走到哪去了,晏城没太注意,他满心都沉浸在自己思绪里。
茶壶:“郎君,你休息的房间是这儿。”
门被推开,扑鼻来的熏香古雅,点得整个屋子与周边亲昵的有情儿不同。晏城扫了几眼,确认无碍后,才走进。
越走近,熏香的味散了点,吸引晏城的是满桌的佳肴,旁白瓷茶壶里,是姜味浓的醒酒汤。
虽极其不爱姜,可为了自个身体,晏城捏着鼻无奈饮下。
“嘶!真不喜欢这姜味。”
晏城吐吐舌头,似乎如此便能驱赶满腔的辛辣味,拾起玉箸细细品尝来。
“嗯还可以,菜品还行,就是种类太少,太注重食材的本味。”
香料此刻还作为风雅的附属品,还未在食物领域狂建功业。
“甜点不甜。”
不甜,已是晏城对糕点最大的评价,就是略有些干,需多喝点水。
“饭后水果还是少了点。”
春日的柑橘与草莓少见,就是真有,也不会有后世那般甜。
边吃,晏城边思索自己眼前的困境。
一无所知的陌生王朝,一无所知的陌生人。
只一张皮囊,晏城就得演出原身骄矜的性子,与夺人耳目的才华。
演不出啊,晏城这性子就不可能与骄矜挂上钩,他爸数十年如一日的恳恳教导,让他懂得虚心。
骄兵必败,虚心使人进步。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怎么办呀!”
晏城抓挠散落的长发,纱帽被他搁置一旁,远远的,不敢触碰。
那并非他能拥有的成绩,晏城咬唇,是原身苦读数年得来的辉煌。
大/三/元,这脑子怎么长的,年纪轻轻就这么会!天才都得跪你,期末考我天天挂你。
不过,原身大/三/元的身份,王朝仅有的三学子之一,怎么在书中,就无藉藉名?
伤仲永,泯然众人矣,还是死得早?
“算了,不管啦!还是想想怎么度过后面的鹿鸣宴吧。”
鹿鸣宴,礼部为诸进士举办的恭贺宴会,会有高官临宴,甚至有皇子帝王亲临。
若能在鹿鸣宴上一鸣惊人,那前途,可是自个铺就一条锦绣路。
太子……
太子叫啥名来着?
抓耳挠腮使劲想,晏城才总算从表姐表妹嘴里捞出点,从记忆深处挖出点。
表姐:“皇子宗亲轮到元字辈,皇子以玉为旁,比如谢元珪,那太子怎么就叫谢知珩呢?”
晏城唇瓣随思绪而微动,念了次谢元珪,又念了好几遍谢知珩的名。
天后闺名有芝,狗皇帝前期爱天后爱得死去活来,压下无数怨语恨言,都要让太子改元为知。
谢知珩,整本书的反派。
身居高位,但人阴晴不定,时而笑对众人,时而冷脸怒斥,将人压入天牢,施以极刑。
“我好像被他盯上了。”
回想游街时异常的感知,浸透骨子的冷,让晏城不由得身颤,唇齿都发抖。
透过望远的琉璃镜,谢知珩能看清房间内晏城的一举一动,他的颤抖与惧怕,都在琉璃镜中展现,无法躲开。
谢知珩:“他好像很怕孤,似乎孤会杀了他一般。”
懂唇语的宫人奉上她听得的名字,有一名她不敢填,只写了晏城细微颤动,吐露的名字。
“谢元珪,五弟与状元郎从未有任何交集,连孤的名字都得念几遍才想起,怎五弟就这般受他看重?”
“如此看重,想来五弟,是大有作为啊。”谢知珩轻笑。
他的笑声不大,引得满室的宫人伏跪,莫不敢言。
素来蠢笨无为的五皇子,只瞧一眼便知无明君之为,如何能称大有作为。
只一个答案,帝位的承袭人,未来的皇帝。
可太子仍在,五皇子如何登基?
李公公:“许是状元郎一时口误,或是潜春听错。”
潜春口不能言,只能点头,以示赞同李公公所言。
“或许吧。”
谢知珩撑着脑袋,睁开凤眸,说:“再看看,状元郎能带给孤那些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