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得慌吗,时间没到为什么要上门催债?还有什么叫做你有时间啊?别人的时间就不是时间是吧?
心里的咆哮,终究还是没倾吐出来。
“...昨晚约好的时间还能改来改去的?”
“他们约的,和我没关系。不过,解决问题还是越快越好。”程莫霄意味不明的看着她:“反正你现在看着也没什么事。”
得寸进尺的编排。
朴晚蓦地生出一丝侥幸,开始庆幸面前这人不是自己的领导。
乔季淮端着一筐玻璃制品从两人身边溜过,玻璃杯伴着她走路的节奏一震一震的,朴晚指了指附近的桌子,鼻息轻送,声音平缓了不少:“行吧,坐。”
她转身进了岛台弄了杯气泡柠檬水,犹豫了一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起泡酒。
抿了口酒,起泡酒滋滋的气泡在口腔中肆意冲撞,酒体很清爽,朴晚又松了两个扣子,半个领子耷拉着,吊儿郎当的。
自己从没有这样面对面同程莫霄共事过,搞得她时不时就想抬眼瞄一眼。
干练,可靠,还附带一点压迫感。
不过,这种压迫感源于自己脑子空空,什么都没准备。
没准备就没准备,她也不在乎;既然不给曝光,自己还折腾什么劲儿。
合同都签了,还能吃人不成,反正面前的人也不按牌谱出牌。
想着想着,朴晚又顺了一口,轻松了些。
程莫霄欲开口,江芥的电话来的正是时候。
电话那头那股兴奋劲顺着声音爬进耳朵里:“小姑奶奶,今晚要不要去凑个酒局?”
朴晚想答应,却对上了程莫霄的投过来的眼神。
她鬼使神差的用指尖悄悄覆住音量键调小声音,又对着空气做了个空抓收拢的动作,收起了笑意,随后咬了咬嘴唇。
过于明显的欲盖弥彰。
“呃...别了吧,我不去了。”略带迟疑,还搅和了点儿心虚,朴晚觉得自己这么被盯着打电话有点不自在,挪了挪凳子,站起身迈向门外。
没有原因的动作,只是单纯不自在。
...
回来的时候,听见坐着的人慢声细语:“你今晚有安排?”
朴晚点了点头:“嗯。”
“上次那个?”
“嗯,认识十几年了,推掉了,酒局。”补了句:“她不是新人。”
一口气,把能说的都说了。
程莫霄饶有趣味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又低头顿了顿:“那就是旧人。”
“啊?这是什么冷笑话... ”朴晚喃喃,自言自语。
笑点奇怪,有点冷场。
却是难得关于自己的话题。
从前程莫霄根本不会过问自己的人际关系,有也好,没有也罢,对于这种确认身份的事,压根儿不关心。
在一起时候也是寡寡淡淡的,程莫霄满心满眼只有事业,像是甘愿把所有精力都交付给工作一样,压榨休息时间这种事,丝毫不会吝啬手软。
哪怕和自己恋爱的时候,也没舍得分一点出来。
赶巧碰上双方都休息的话,跟自己说的话还没有前一天日程表上的字多。
可自己就是上赶子喜欢这一款,在程莫霄身上栽跟头,再爬起来,再栽跟头,循环往复久了也就这么习惯了。
忽地一下,她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和记忆里的程莫霄,好像对不上号了。
来谈工作,一句话该说的话都没有,反而调侃起了新人旧人?
这不对啊?
看程莫霄也不像着急的样子,索性就换个话题。
刚从厨房出来,确实没心情干别的,拖一会儿也不打紧。
“诶对了乔季淮,你今天上午跟我说什么请假来着?”起头起的怪刻意的,说出口朴晚就有点儿脚趾扣地。
乔季淮是滨大的学生,一开始在这打工就图赚个外快,结果时间久了,愣是把自己熬成了前厅轮班,工资翻了一倍。
“啊?啊...哦!我周二要请假,新老师上课调了时间,赶不过来。”
“新老师?你们学校的老师是不是都要博士起步啊哈哈哈哈?”
好生硬的假笑,她自己也就这么觉得。
“不知道,是个代课老师。”乔季淮边用杯子边口咕噜咕噜地扣着热水,随口拉杂:“邮件今早才发,通知改人换时间。”
“而且之前的胡子不是挺出名的吗,又是系主任,还和张亿多导过开幕式... 现在他前脚刚走,后脚就跟上来一个替补,论坛里都说接下来的是个人物,现在满地是瓜的,那叫一个热闹...” 不但手没闲着,嘴也没闲着。
“嗯?什么瓜,念来听听。”
朴晚捏着杯子,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瞥见程莫霄抿着嘴在窃笑。
呵,来这儿半天,工作没见积极,听八卦倒是上心...
“那可多了,帖子里说什么的都有。说是个海归,和胡子关系也不一般,有说是走后门,还有说是三婚的,还有实锤说是那个清水美术馆的馆长... 真够扯的,馆长怎么会来我们学校?哈哈哈... ”
“啊?啊----?停!停停停停打住!哪个美术馆?”朴晚挺直背向前靠了靠,瞳孔地震。
乔季淮扔下手里的抛杯棉布:“清水啊,安德鲁那个... 朴姐我结束先走了啊。”
...
朴晚仔细端看着对面人,端着杯子,拎起嘴角还能扯出一抹笑意。
小道消息传的诡谲怪诞的,正主却在这儿听的,津津有味?
还真是...
她正思考着如何形容,却被面前一声唤回了现实。
“现在瓜也听完了,咱们能开始干活了吗,朴---主---厨?”
程莫霄突然地清清嗓子,用指尖轻拂杯缘,目光迎上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