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林致溪还在找得体的措辞,这回宋却舟抢先他一步说道:“我想和小溪在一起,我在追求他。”
林望舒看向他的目光不似看林致溪那般柔和,“哦?之前难道不是你提的分手?”
“是。”他答得很快,“但之前是我愚笨,看不清自己的心,是我的错。”
林望舒嘲道:“之前看不清,现在就看得清?”
“看得清了,看得清清楚楚。”宋却舟眸光真挚而哀恸,“我失去过了,就知道自己犯的是滔天大错,从那以后,也再不敢自欺欺人。”
“你的自欺欺人要用我孩子的……”林望舒顿了顿,接着道,“……伤心为代价,如今你一句轻飘飘的看清了自己的心,就想把以前的一切都揭过,宋却舟,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她话语冷冽,林致溪听得心慌,连忙道:“妈妈,之前是我对不起他……”
林望舒即刻转头,怒瞪着林致溪,恨其不争:“你再怎么对不起他,你都……这么难过了,既然已经分开,那桥归桥路归路,没道理他又回头找你,这种藕断丝连的不是渣男是什么?”
眼见她越说越离谱,林致溪真快听不下去了,讨饶地连喊了几声“妈”,林望舒被他叫得火气愈盛,宋却舟见状不妙,把锅都揽了过来:“阿姨,千错万错都是我的责任,是我自负自大,才害得小溪那么伤心,我向您保证,这样的事情日后绝不会再发生,我没脸求您的原谅,只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能在小溪的身边,我别无他求了……”
他言语坦诚,和林望舒对视时袒露的悲伤被倾洒的灯光照得透明,混杂着一点就破的绝望。
林望舒喃喃道:“你向我保证——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
“我想我明白的。”宋却舟说,姿态如立誓,“我向您保证,我将倾其所有,您担心的事情绝不会再次上演了。”
他们之间莫名的氛围让林致溪插不进嘴,两人之间明明是对峙的,旋涡的中心却似乎另有其人。
林致溪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了,下一瞬林望舒冷哼一声:“你跟我保证有什么用,我的傻孩子喜欢你,你跟他分手后那段时间,他虽然从不跟我说什么,但我看得出他有多难受,这样的笨蛋,你哪怕什么都不保证,我也阻拦不了他走向你。”
“妈!”林致溪急了,心思被戳破的羞恼让他整个人都炸毛了。
宋却舟闻言眉眼弯起,眼中泪水晶莹:“是我的幸运。”
“好了,天够晚了,今天就在这里住下吧。”
“你的房间这两天妈妈一直有给你打扫,”林望舒拉过林致溪的手,转头对宋却舟抛下一句,“还有一间客房,宋先生不嫌弃就住那里吧。”
宋却舟哪敢嫌弃,头点得比谁都快。
林望舒拉着人去说话了,他就收拾好桌上的杯子,洗好放进壁橱里,再自个给自个铺好床。
半夜他睡不着,躺在床上一点困意也没有,一颗心又痛又痒,像是被镶嵌了一颗敲碎了壳的核桃,那些密密麻麻的碎片割着他的心脏,好久才恍然大悟,那似乎是一种思念。
即便林致溪就在他一墙之隔,他也忍不住去想念林致溪。
他闭不上眼,一闭就是那些不好的场景。
他和林致溪说的一点没错,他从来没有心结,有的只是梦魇。
辗转了两个小时,宋却舟挣脱不了那些画面,他捏着眉心,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出,手轻搭在门把手上再按下,声响都被他压得很轻——林致溪没锁门。
他的心头泛起一股子强烈的欢喜,推开门,慢慢地走进去,站定在林致溪的床前。
月光不算皎洁,他就靠着这么点光,在朦胧的夜色里望着林致溪的睡颜。
平缓的呼吸散在这片天地间。
宋却舟突然就想要落泪。
一滴眼泪无声无息地攀过他的眼角,跌坠在地时并没有什么动静,熟睡的人却忽地眼睫颤动。
林致溪迷迷糊糊地睁眼,这一晚不晓得是不是有母亲和爱人在的缘故,他睡得意外地沉,此刻瞧见床边站着个人影竟是也不害怕。
他好像认出了那个人是谁。
因为那个人用着微哑的哀求的声调说:“我可以拥抱你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用这样悲戚的语调,潜意识里他想的是,自己明明什么都愿意给这个人的。
但他知道,自己一定同意了。
因为就在下一刻,他确定自己落入了一个炽热的怀抱里。
就如终于回到了熟悉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