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琬眼睛一弯,纯真笑道:“我不怕,我永远不怕。嘁,谁说我不懂,我真的懂。”
温和琬情绪激动高声嚷嚷,沈阑吟无奈摁住他的肩膀,“别动,伤口还没好,先坐好把粥喝了。你喜欢吃糊的,我刻意让人煮糊了一点。”
“……”温和琬接过碗硬着头皮舀勺递进嘴里。
贴着沈阑吟身边坐下,心情顿时大好。边喝粥边欢喜地晃着小短腿,“阑吟哥哥,你说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人呢。”
“我不知道。”
眼底的光难以压制,“什么,阑吟哥哥难道没有喜欢过别人吗?”温和琬带着探究问道。
“没。”
温和琬斜眼一笑,转而神兮兮道:“我其实知道为什么,阑吟哥哥你想听吗。”挺直胸脯,眼中亮晶晶的。
沈阑吟摸摸温和琬的小脑袋,显然毫不在意,低声催促,“快喝粥。”
“我不要,我要先跟你说,人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人呢,是因为——”
“掌门!我们回来了!”
嘴角的笑顿时停滞,温和琬扭转目光,阴冷如毒蛇般打量进门的两人。
培林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而他身边的肃风高大沉默,面庞坚毅。
此时此刻,温和琬是多么想弄死这两个三番五次坏他好事的人。
“哟,小家伙醒了,好点了吗,你不知道你快把我吓死了。”
替沈阑吟挡剑全程,培林在赶去路上皆瞧在眼里。被沈阑吟训斥一番后,此刻见温和琬面色苍白,心中仍说不出的愧疚自责。
“昨天客栈忽然来了帮黑衣人,我与他们缠斗许久,一回房发现你不见了,这才想到自己是中计了。小孩儿,你可记着掳你走的黑衣人是什么样子?”
温和琬的小脑袋轻轻倚在沈阑吟身旁,眨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像一只大病初愈无辜可怜的小白兔,“当时太害怕了,记不清了,培林哥难道没印象吗?”
黑衣人就是温和琬手下的鬼士,温和琬默默审视培林,看他会说出什么。
“嗐,我当时也不知怎么了,脑子迷迷糊糊的,就觉得这帮黑衣人招式特别奇怪,他们脸蒙的严严实实,什么也没见着。更诡异的是,我现在连他们出手的招式也想不起来了,要知道世上可没我记不住的功法。”
“哦。”小手舀了勺粥,微微张嘴一口咬掉。
又说了会儿话,沈阑吟便随肃风走出客栈,留温和琬休息静养。
走在枯木林间,沈阑吟启唇问道:“肃风,你潜伏的这段时间里摘星派可有异样。”
“一切如常,只不过,那个江二公子江怀瑜,回去后如同丢了魂般,总是嚷嚷着要找那夜的仙子姐姐。”
见沈阑吟沉默不言,肃风问道:“掌门,那小孩是怎么回事?”
“他是温秋酿遗孤。”
肃风神色一顿,“她走了?我才知道……这孩子真可怜。”
沈阑吟不语,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荒凉山林间,很快便来至昨日悬崖的脚下。
昨日短暂交手,沈阑吟便发觉这帮黑衣人灵法诡异,绝非寻常修士。
若不是温和琬以身相护危在旦夕,沈阑吟必不会果决快速地杀掉最后一个黑衣人。
若能留下黑衣人活口,严刑之下定能问出来什么。
只可惜,这一切皆因温和琬的好心中断了。
第三位黑衣人坠下悬崖时,沈阑吟往其体内注了道清月派灵力,目前只能靠灵力的指引,从残尸上找出些蛛丝马迹。
“掌门,长着山羊胡那人,他一介凡人肉躯,坠下山崖后必已成肉沫了。”
山林灰蒙阴暗,杂草树木间,唯有轻风飘飘。偌大山野间,找到丁点肉沫又何尝容易。
肃风一提及山羊胡,沈阑吟便忍不住回想昨日。彼时他站在山顶一端,与黑衣人遥遥相望。山羊胡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与真人无异。
只是,沈阑吟注意到,山羊胡说话时一双眼珠总低垂着,呆板地左右拧动,这种轻微呆滞的感觉,好似不方便转眼睛。
这让沈阑吟想起修真界一种邪恶禁术——御人术。先将人的皮肤完整剥下,再包裹着稻草杂物一一缝合。催动灵法,此人便可重新活过来,唯命是从仍人驱策。
“稻草人”逼真程度,有多难以让人察觉,则取决于施法者灵力之高低。
若山羊胡早已死去,那施法者的实力可当真不容小觑。沈阑吟不禁想,若是他来,能将细微之处处理地如此完美吗。
月白衣衫走在枯黄杂草间,沈阑吟冷着眸,很难不将墓穴中追丢的黑影与这帮黑衣人联系起来。
诱走培林,掳走温和琬,是知道温和琬是他的软肋。两处相距不远,那么也必然知道他墓穴降蛟,夺取沉星石。
加之楼阁那夜交手的月侍,钱思明的意外死亡。这个人仿佛知晓了他一切行踪与动机。
布局之人久居暗处,又仿佛就在身边。如洞穴中隐藏的毒蛇,幽幽盯着他所做的一切,等待最佳时机,一击即中。
想到此,沈阑吟面若凝霜,冷厉地踩断脚下的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