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游像是理解般点点头:“我说嘛,他盯着你的目光比我还热切。”
他轻笑,“就像你看他一样。”
柏辰星愣住。无意识地把袖子往下扯了扯。
“你很冷吗?”
“有点。我们还是对戏吧。”
“不行,”苏以游仍然拒绝了,走过去将温度又提高了两度,“你状态不对劲,再这样下去会造成心理问题。还是听我的,看别的剧缓冲一下。”
墙壁的电子光屏上,时寒正骑着马,手里摇着新折的柳枝,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马车里的女主说话。柏辰星望向屏幕里的萧疏知,一举一动都不是自己熟悉的人。
本来就不是嘛。萧疏知是萧疏知,时寒是时寒。他很早之前就分得清角色和时寒。
手环发出震动,他点击,只见靳薄云给自己发了张照片询问能否使用。看来对方还是把照片给了靳薄云。意外的,柏辰星并不高兴。
他宁愿时寒将照片私藏,这样或许他可以有个由头继续接近。然而接近之后呢,之后该怎么办?柏辰星没想好。
他盯着照片里人物的双眼,说不准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个动作。就像他也不能预料到对方居然举了个相机。
要是有个阀门,此时也快到了无法压制的极限。
于是他开始尝试将思绪转移到剧情方面。
应该是受裴影的情绪影响,平时他不这样的。他哪会,哪会犹犹豫豫,哪会,哪会瞻前顾后。然而视野里萧疏知与记忆里熟悉的人的割裂感,让他心里陡然生起花骨朵似的疙瘩。
这疙瘩一点点地长大,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固执生长。
柏辰星低头又看了一眼那张照片。随后花朵像吃了JSY001生长剂一样猛地蹿了蹿,最终绽放,显眼得要命,连忽视也无法完成。因此他不得不该死的承认——他压根就不想拥抱虚假的时寒。
综艺里的,专辑里的,荧幕里的,哪一个他都不想要。他曾以为自己可以忍受,他曾抱着恨意尝试走下去,但是,恨是那么的激烈又短暂,短暂到他再一次生出渴望。所以他回望,与对方在雪中对视。
冬季,真的很冷。
缓慢吐出的气糊在房内的玻璃窗,时寒伸手将那团水雾抹去,试图看清外面飘落的雪花。白茫茫,依旧看不清。
电子时钟跳转到5点,屋内的气温开得很高,高到时寒觉得心尖划过的严寒应当是种奇怪的错觉。
今天该睡个好觉,得到新到手的照片。最新的,亲自拍的。
时寒心想,没有任何理由睡不好。
然而还是失眠了。
他从窗边走向床沿,一倒,仰躺着看关了的灯。旁边散落着一堆的相片,这是他的安眠药。尽管大多数情况下疗效甚微。
时寒随手拿出一张,抚摸对方弯起的眉眼。
内心的寒冷依旧没被驱散。奇怪了,以前都有效果的,怎么偏偏就今天不行?怎么偏偏正式碰见了柏辰星就不行?
身躯默默缩起来,床被揉成几道褶皱。
“我对你不好吗?”他戳戳相片里的人。
好像是不太好。不然对方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然后跟自己一刀两断再也不联系。
“你看不见我吗?”他弹弹相片里的人。
干嘛和苏以游走得那么近,那家伙的眼神不清白,还说过理想型是陆江的话。横看竖看都居心叵测,不像个好人。
但是。
时寒翻了个身。陆江是陆江,柏辰星是柏辰星。苏以游喜欢陆江,又不喜欢柏辰星,威胁性小。这样想着好像严寒能驱散一点。
“为什么不守信用?”他摸摸对方被戳过弹过的痕迹。相片冰凉,于是指尖很快又察觉到冷意。
“好冷。”周围散落的笑脸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时寒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个蠢货。自说自话,像个神经病。可是,他真的好冷。
他想不通,一遍遍念着自己冷。
反正就只有他一个人住。足够大也足够空旷,主题曲自进了房间也一鼓作气地写完。
按理说任务完成他要实在不想继续待,大可以一走了之,反正公司里有一堆麻烦事等着他,容不得他喘息。可思绪绕不过之前的设想。原先对苏以游只喜欢陆江的笃定也开始松动。大抵独自一人的时候就适合胡思乱想,特别是现在见过柏辰星的时寒,他有意放任,就更加容易推翻重来。
只是这种感觉比以往还有强烈几分,可能是原来的相片的止疼效果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于是时寒找出刚打印出的新鲜的,然而才隔了几分钟,它的温度逐渐回落,跟先前拥有的没什么区别。他只好盯着照片里的眼睛看,思考着靳薄云评价的“明媚”二字。不明白。为什么。
仿佛是为了印证,时寒猛地坐起来翻找所有带来的相片,有目的地搜寻着。
没有。没有。没有。
“好冷......”
肩膀忽地一松。
“......漠。”
抽搐了两下,又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