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不干脆把这害人的私欲就此扔掉,然而当得知要去虚言市的喜悦是如此的清晰,清晰到即使是现在也仍挂在心尖,容不得他辩解逃避。
他为他的贪婪感到愧疚。
梁晚问清楚一切,从厨房出来看到柏辰星坐在沙发上的神情。她想了想,从餐厅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
“你温阿姨知道这件事,只不过她公司太忙了,所以没来得及告诉我们一声。她说她也没想到阮导的速度会这么迅速。昨天看中,今天就来了盛滨市找你。有你温阿姨做担保,妈咪我也放心些。”
“妈咪,我觉得我要不还是——”
梁晚的表情严肃了点:“宝贝,你确定你想清楚了吗?你确定你有一天不会后悔吗?”
注视着柏辰星的沉默,她抚摸起他的脸颊。她知道他的顾虑,因而语气柔和得像三月的风,“妈咪应该是你的后盾,而不是阻碍。”
柏辰星握紧玻璃杯:“可是妈咪,我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情况,我也从来没演过戏。”未知的恐惧,往往是最提心吊胆的。
“凡事都有第一次。你不会可以学,不懂就去请教。”
“何况盛滨市永远是你的家,你过得不开心就回来。”梁晚深知此刻气氛有点丧,立马转移话题道,“你妈妈在荒星表现很好,上次跟我透露她可能要提前结束回来。”
柏辰星果然被这一打岔,断了刚才的不知所措和迷茫:“回来?她这个月都没跟我提及过。”
“那不是你在备战考试嘛。她怕你太开心,然后脑子一片空白。特意让我藏着掖着不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
“但是她回来我就见不到了。”
梁晚忍不住道:“你这孩子,你妈妈是正式返回盛滨市,不会再出去了。往后见面的日子多呢,再怎么说,你逢年过节的,难不成不回来了?”
柏辰星认真脸:“那不行,系统察觉到,我要受惩罚的。”
“对呀,就跟你妈妈一样的惩罚。”梁晚声音变轻。她两眼弯弯,及时敛住负面情绪,努力调动,“所以,你别担心,妈咪不孤单。当然,你也不孤单。”
见人没反应,她不介意说得更透彻点,“时寒不是在虚言市吗?你敢说你不会去见他?”
“...我们在冷战呢。”
“冷、战?行。你到时候别躲在房间里偷偷哭。”
“我没有。”柏辰星立即否认道。从7岁起他就已经放弃这种懦弱的行为了。
眼看着自家小孩逐渐恢复过来,梁晚的心落回实处。她也怕,怕她不知人世复杂的孩子会在外面碰了壁伤了心。可是,人需要迈出这一步。她不能叫她本就不安的孩子更加惶恐,所以她要云淡风轻,要全力支持,要把担忧深埋心底。
这样想着,再一看,好像真的长大了不少。
于是抚摸脸颊的手转为摸摸头顶,她说:“看来你妈妈回来后,我真的得好好说说她。”
“说她什么?”
“说——怎么把我家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屁孩变成了这样畏首畏尾的胆小鬼。”
冷不丁被提及儿时的黑历史,柏辰星耳根一红,慌里慌张地讲了句要收拾行李就直奔房间。
四个月,要演戏的话是不是都穿着戏服?那应该也不用很多衣服吧。
牙膏牙刷毛巾......
柏辰星仔细清点,余光瞥见书桌上安静伫立的糖罐。说是糖罐,现如今就是个摆放的玻璃器皿,里面堆满了纸叠的小星星。
他走过去,伸手抱住摸了摸,夹层处细小的光粒便轻轻洒落。
“借花献佛,”柏辰星呢喃道,“你会喜欢的吧。”
实在不行,多备点糖果。
他想的很美好。
挥手告别故乡,列车外逐渐淹没天空的高楼似海浪般一层又一层。苏木星正值雨季,即便是在车内,严丝合缝的玻璃窗也依旧渗入挥之不去的水汽。各市的环境数值不一,虽然提前吃过缓冲剂,但所造成的不适感还是令柏辰星稍稍犯头晕了一小会,因而在阮载月反问时,他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在听吗?”
“在听,在听!你说要上表演课,然后还有武术指导,还要骑马。住宿餐食剧组全包,我跟人合住......”
柏辰星一个一个数,数到最后念到着跟人合住时,他弯起手指,问,“那个跟我合住的是?”
阮载月说:“也跟你一样是新人。不过他是男一,你是男二。剧情需要,你们有对手戏,早点培养感情,拍出来更自然。”
“哦。那...那时寒演谁?他是男三吗?”
“他?他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