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夫古德小姐,韦斯莱小姐,还有……格林格拉斯小姐!”斯内普怒不可遏,“我以为你不会和他们混在一起的,格林格拉斯。你姐姐难道没有给你做好榜样吗?”
阿斯托里亚从地上爬起来,低下了头。“抱歉,教授。”
“格林格拉斯她只是担心——菲伊没有做错什么!是马尔福先——”金妮道。
“拉文克劳、格兰芬多、斯莱特林各扣十分!滚回去,别让我再抓到你们!”
“那菲伊呢?”卢娜梦游一般地问,“她能跟我一起走吗?”
“当然不能!拉文克劳再扣五分。”
卢娜好像一点都感受不到斯内普的愤怒。
“哦,那我能留下来和她一起听吗?教授,菲伊最近总是做噩梦,心情特别不好。我想她需要有人陪着。”
“如果你的耳朵和脑子没有坏掉的话,你应该能听出来,我和你们的朋友有些话要说。”斯内普俯下身子,像只老鹰一样紧紧盯着卢娜。
“不要,让我,重复。出去!”
菲伊像鸵鸟一样缩了起来,脚趾抠出梦幻霍格沃茨大城堡。赶在斯内普把拉文克劳的分扣完之前,她拼命向卢娜挥手致意。
越过斯内普的手臂,卢娜毫无疑问地看到她了。
“好吧,我会离开的,教授。不过我想抱一下菲伊。”
她朝菲伊挥手,好像她们隔着一个足球场远远打招呼,而不是仅仅相距不到十米。
“嘿,菲伊!希望你们能解开误会!”
她毫不在意地顶着斯内普的死亡视线,穿过房间,俯下身子,给了菲伊一个拥抱。
真是稳定到让人羡慕的精神状态。菲伊社死而绝望地想。
“我不是让你和金妮先回去吗?你们听到了多少?”
“我们在走廊窗户看见的——你被教授抓走了。阿斯托里亚来找的我们。什么也没听见,刚到就被发现了。”
卢娜旁若无人地整了整菲伊的领子,“晚上见哦。”
斯内普没有粗暴地赶走卢娜,真是个奇迹。
菲伊胡思乱想着,抓住卢娜整理领子的手,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平时都是她帮卢娜整理衣服、头发,卢娜显然把这种动作当作表达亲昵和照顾的方式。
虽然时机很不合适,但胃里那种又冷又沉的感觉正在慢慢消失。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快回去吧,我没事,真的……”
三个小姑娘闷闷地离开,门又关上了。
“三个忠实的小跟班,嗯?”
“朋友。三个朋友。”菲伊下意识反驳。
斯内普似乎短促地笑了一下。他挥舞着魔杖,碎了一地的器皿开始复原。桌子自动立起,药材飘回研钵。除了一瓶破裂的墨水,几份不幸沾染了污渍的论文,一切都已经恢复原样。
他最后变出一把椅子,坐在了菲伊面前。
“关于今天的事,还有过去五个月的事,”对面的人沉默许久,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我很抱歉。我误解了一些事情。”
“我从不知道你是这样想的。”
“邓布利多也许没有告诉你,分裂灵魂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命令我去向霍拉斯·斯拉格霍恩请教——你当然听说过这个人。”
菲伊不知道怎么直面这种剖白时刻,浑身上下像起了荨麻疹一样刺挠,抱着脑袋,坐在药材桶上前后摇晃。她增大了摇晃幅度,以代替点头动作。
“……信息有限。斯拉格霍恩什么都不说。但毫无疑问的是,这是极其、极其邪恶且不可逆的黑魔法。”
“从他透露的信息来看,首先,分裂的灵魂很不稳定。默默然会持续反抗。这意味着你很容易就死了——随时随地。”
“其次,分裂灵魂也是分裂情感。就算有人能把灵魂分成很多块,他迟早也会成疯子。”
“以上,我错误地认为,没有继续管教你的必要。毕竟你会——死或者疯。”斯内普停顿了一下,好像说出这些话会让他的喉头水肿、窒息而亡一样。
“这些是我不想看到的。”
“就这样?”
“就这样。”
一年级时候,在密室里,菲伊也听过斯内普的道歉。那时候的他像个照本宣科的死板老师,无趣至极,不带一点情感。
但今天,他的声音里有种菲伊不愿承认的真挚。
菲伊的手从头顶滑到脸上,用力地把下眼睑往下拉扯。这样她的眼泪风干得快,能给人一种不会哭出来的错觉。
仅仅因为这个……他们冷战了五个月?像幼稚的小学生?
“我恨,”菲伊喃喃道。“我的无梦酣睡剂……”
《初级治疗师》里说了,由于无梦酣睡剂仍具有较弱的成瘾性,它是类似“处方药”的存在,只有执业治疗师,或者具有资质证明的魔药大师才能熬制。
而且,要想买到它,只有拿着处方,到有资格的正规店铺。尽管巫师界的法律监管一向是大问题,但作为一个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问题的学生,菲伊几乎没有渠道能搞来这种魔药。
唯一的来源只能是斯内普,但他们因为没说开的误会冷战了五个月……五个月!
“可你仍然在关注我——否则今天下午应该在批改作业。”菲伊抓着头发,尖锐地指出。
“我承认,我把膨胀药水泼在卡罗身上,在走廊上和卡罗互殴,在公共休息室吐肥皂泡……都是在试图引起关注。台阶就摆在面前,但没有一个人想顺着下去。”
“从理性的角度来讲,我们今天必须把不会沟通的问题解决。不……不要快乐魔咒……”
菲伊狠狠搓了搓脸蛋。
“我得学会在清醒的时候表达感受……”
“我需要你的陪伴——哪怕是临终陪伴,教授。”太肉麻了,菲伊不适地打了个哆嗦。“何况我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说不定一直不会有事。”
人长了嘴就是要说话的,对……就这样……
“我确实不该一意孤行。关于默默然的问题,至少应该和你慎重商量后再做决定……我保证,以后任何大事都是如此。”
办公室内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们两个不约而同地转向书架,欣赏着从地板堆到天花板的杂物。
菲伊尴尬到抓耳挠腮,最后突然问道:
“正常人会这样和父亲说话吗?”她喘不上来气一般继续说,“求求了,我既没有经验,也没看过这种教人如何社交的书——”
斯内普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他很缓慢而认真地问:
“告诉我。洛夫古德说的是真的吗?”
“你是不是从——”斯内普不太愿意说出那个词,“从分裂灵魂后,就开始频繁做梦,情绪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