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书扬扬眉,跟她出去了。
外面,门一合上,武霜就道:“李晗,你就是李晗表妹吧!”
李砚书转身行礼,“李晗见过公主殿下。”
武霜笑道:“叫什么殿下啊,多生分,按辈分,你该唤我一声表姐。母后得知你要来元安,高兴极了,特地吩咐我,一定要照顾好你,要是你在宫里出了什么事,母后可是要拿我是问的。”
李砚书道:“娘娘可还安好?”
武霜道:“母后一切都好,就是思念姨母和你们。这次你入宫,母后高兴坏了。对了,姨母可还安好?”
李砚书道:“阿娘一切都好。”
皆是身不由己。
武霜拉住李砚书的手,道:“不提这些了,你既已进宫,还入了学林院,以后我唤你砚书可好?”
李砚书眉梢微扬,应道:“好。”
武霜道:“那你唤我无双就好,平日里母后就是这般唤我的,亲近。”
门后有了动静,白鹤行从里面走出来。
白鹤行合上房门,行礼后,对李砚书道:“老师应允县主和殿下离院,亥时下钥。”
“好。”
李砚书点头谢她相告。
武霜带她去楚皇后的清宁宫,路上对她道:“刚刚那人叫白鹤行,是前朝罪臣之女,后遇父皇大赦天下,她才被元先生从掖庭宫救出,进到学林院。”
李砚书稍一想,诧异道:“前朝?那她岂不是……”
武霜点点头,道:“她父亲获罪时,她才满月。”
武朝规制,犯罪官僚家属入掖庭宫后都要在其肩上烙下一个罪字,是为罪奴,比寻常的宫女还要更低一等,属于宫里最末等的奴才。寻常宫女到了年龄便会放出宫去,另寻生路,可入掖庭宫的罪奴不能,她们一辈子都不能离开这座牢笼。
如果武霜不说,李砚书如何能想到,那样一个犹如九天冷月一般的人儿,竟是在掖庭宫历经磋磨长大的孩子。
武霜道:“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可别跟其他人说。白鹤行可是元先生的得意门生,当年元先生为了救她出掖庭宫,差点惹怒父皇,最后还是母后为她们说情,人这才平安进了学林院。”
李砚书听着,不禁思考,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让元鸿今不惜自毁仕途也要救出白鹤行,白家又于元鸿今有什么渊源?这些武霜肯定也是不知道,李砚书歇了问她的心思,道:“我知道的,你放心。”
武霜哈哈一笑,道:“对了,砚书,渭阳好玩吗?”
提起渭阳,李砚书脸上也露出笑,道:“好玩啊。”
武霜道:“真的?那以后要是有机会去渭阳,你可要带我好好玩玩。”
李砚书道:“自然,到时我带你去我们那最好的酒楼,喝最好的酒!”
光是想想,李砚书都觉得高兴。
武霜道:“一言为定!”
许是武霜提起了渭阳勾起了李砚书的思乡之情,所以当她见到与自家阿娘有六分像的楚皇后时,差点眼一酸,落下泪来。
楚皇后亦然。自她入宫后,就没再见过这世上仅有的亲人,也就是她的妹妹,渭阳王妃楚惟。时光荏苒,姊妹俩二十年天各一方,记忆里对方的模样早已模糊不清。她紧紧握住李砚书的双手,将人仔仔细细看了遍,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楚惟站在她面前,叽叽喳喳地叫着姐姐。
“母后一见着砚书妹妹,眼里就再也看不见霜儿了。”武霜故作吃味地道。
楚皇后回过神,收敛了情绪,轻笑了一声,道:“多大的人了,还跟母后撒娇呢。”
武霜抱住楚皇后的手,摇道:“不管,多大都是母后的宝贝。”
楚皇后道:“不知羞,砚书还在这呢。”
李砚书在旁笑笑,没有接话。
武霜嬉笑道:“砚书妹妹是自家人,看到了又怎样。母后可不许偏心,今后砚书妹妹有的,霜儿也要有。不然,霜儿就不跟母后天下第一好了。”
楚皇后架不住她这般,抽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柔声道:“你啊,就属你无赖。”
武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那也是母后惯的。”
传闻也不都不靠谱,单从今日就能看出,无双公主受宠名不虚传。
晚膳因为楚皇后礼佛,所以安排的素宴。李砚书头一回品尝素宴,尝了个味,新鲜。但是这样偶尔吃一回还行,要是天天让她这么吃,她可受不了。
席间,楚皇后时不时问李砚书菜合不合胃口,最后还亲自夹菜给她,李砚书受宠若惊,每次都笑着说好。
出清宁宫后,李砚书趁人不注意,快速揉了揉已经笑僵的脸颊。
回到林学院时刚好亥时,武霜问她住哪,她回忆了一下,道:“门上有个‘宁’字。”
武霜一听就知道是哪间了,道:“你跟白鹤行住一间啊。”
李砚书想起白日里看到的那张异常整洁的床铺,原来是她的,又一想,果然是她的床铺。
武霜带她到房门口,想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呼了一声。
“怎么了?”李砚书问道。
武霜道:“哎呀!明日再跟你说吧,现在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你快些休息,明早我来找你!”
说完,武霜就要外走。
“等等——”李砚书叫住她,“学院里有庖屋吗?”
武霜猛地停下,一听立刻了然,给她指道:“这边右转,一直走就是了。”
说罢,再次急匆匆提步离开。
李砚书赶紧道:“多谢!”
武霜冲她摆摆手,已经走出去了又折回来,在转角处探出个头,道:“对了,庖屋旁有个小屋子,若是庖屋里没吃的,可以去那里找找。”
说完,再次匆匆而去。
李砚书眨眨眼,手指悬在空中顿了顿,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