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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奴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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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葵听得心里难过,刚要出声叫那人停下鞭子,却听老马倌说:“好好,是折足马,我猜的果然不错。”

小马倌脸上一呆,手中的鞭子滑落到地上,而后整个人也跪倒在地,膝头正对着那趴伏在地上的马儿。

他这般动作,教阿葵看得稀奇不已,难道他是在对马儿磕头求饶?正想着,忽觉老马倌往这头望来,她忙缩回头去。

半晌,她重又探出头时,那头却没了人影。她闷闷不乐地跳下条凳,心里不住想着那小马倌和老人说的话。

折足马,那是什么意思?竟教小马倌朝马儿下跪磕头。

老人直过了半个时辰才回来。一见到阿葵,便对她道:“你今日里在那间马房里瞧见的,不可说给人听。”

阿葵困惑地问:“为什么?”

老人将拐杖在地上击了一击,厉色道:“你听到了没有?”

阿葵的眼睫颤了颤,心里有点儿害怕,她朝马房的木门瞥了一眼,又瞥一眼。

若是这老爷爷举起拐杖来,我就逃出去。她想。

老人瞪了她许久,终于还是坚持不住了,身子一歪,坐到条凳上,他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口粗气,缓和了神色,说:“阿葵,你既养过马,自然也明白那折足马是什么。人有生下来便不能行走的,马也一样逃不过。这马房里的马,皆是万中无一的珍稀,可那折足马,也是万中挑一的奇。”

“可是,那小马是会走的。”阿葵说。

“你瞧见了?”老人斜眼看她。

阿葵低下头去,不答话。

老人叹口气,“折足马,刚生下来是会走的,长不到一岁,就再也走不得了。”

“那人骑上折足马,便会跟着马儿一起跪下磕头么?”阿葵问。

“你说的不错。人上了折足马,便不得不跪下磕头。”老人被她的童言童语逗得笑起来,笑过后,脸色又凝重起来,他语重心长地告诫阿葵:“我今日教给你这番话,你可千万莫要对人提起,不然,咱们这马房可就要遭难了。”

阿葵虽不明其意,见他脸色不同寻常,便认真点了点头。

略停了片刻,老人又低声叹道:“这折足马,若生在外头,至多不过得一个做牲畜的命运,偏生在这府里头,要连带着马倌跟着它做牲畜了。”

做牲畜?马儿本就是牲畜呀。阿葵想。她却不知,老马倌口中所说的做牲畜的命运,便是任人宰杀。

“我们要把这马丢出去吗?”阿葵问。

“丢出去?如何丢出去?这儿每匹马都记在名册上,数目一个也错不得的。”老人说着,拄着拐杖起身,他望了望天,自言自语道:“只盼着公子这几日别派人来点马。”

*

“余老,你说那雪洞是怎么回事?”少年摩挲着小狼崽的脑袋,问坐在蒲团上忙碌的余老。

余老面前,摊开着一方白帕子,白帕上堆着几颗尖尖的狼牙,他一手翻着医书,将那狼牙同书中所记一一比对,而后将其分放在不同的药笺上。

听闻少年的问话,他微微抬眸,说:“公子,这天下的生灵,但凡活得久长些,皆通些灵性。那雪洞里的奇树怪蛇,便是得了造化之功,成了生灵。”

少年轻轻嗤笑道:“那蛇哪里有半点灵性?若说这洞是天然而成的,后又教那蛇钻进去……”他顿了顿,向后一靠,双手枕到脑后,“那狼倒是通人性的,只不知它同这蛇是何种关系。”

余老道:“公子若是心底存疑,不妨再去那蛇洞一探究竟。只是这天下不解之事甚多,不少生灵,都是人所难解的。”

少年默了片刻,摇头道:“待开春罢,若这血尾白狼,果能教母亲站起来——到那时,我再去雪洞,拜祭那白狼。”

他说话间,小狼崽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末了,好似听懂了他的话,呜呜地回应着,举着爪子往他领口处爬。

他拎着它的后颈,将它扯下来,放到一旁的矮几上。

“余老,你说天下不解之事甚多,我倒觉得不错,不只是生灵,人也是一样。人的心,是最难解的谜。”

余老笑道:“我不过谈了些生灵,公子何以参禅入道了?”

少年不答,只是想着女孩儿。那日十七说的话,他听了个七七八八。对于女孩儿的来历,他自然也有疑虑。若说她是北疆逃荒来的叫花子,那些教狼杀死的人便是她的同伴了,设想一队人马在雪原上遇到了几只独狼,全军覆没,独独护着一个女孩儿活了下来,而这女孩儿——却对那些人漠不关心。

更重要的是,那些人并不是教狼杀死的。哪有狼杀了人,却不吃肉的?十二重又察看过那些人的伤口,说那几道伤口不似被狼抓的,更像是被某种武器划伤的。

真是个谜一样的女孩儿,不知为了什么目的来到了他身边。

他原想猎到白狼就给她几枚银铢赶她走的,可这样一个透着矛盾和别扭的女孩儿,却在得知他受伤时,毫不犹豫地为他吮吸毒血。

“余老,你这药几时方好?”

老人的手微微一顿,敛目道:“不知公子所问是何种药?”

少年朝那几颗狼牙一指,道“自然是这解毒的药。我知道母亲的病不在一时,药方子也需得试验过才成。”

老人将一方药笺包好,说:“今日便能制好。”

少年慢慢地道:“还有一味药,我明日急用,烦请余老为我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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