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照苔大概很久没有这般轻松,竞赛成绩比她预想的要好一些,这样出乎意料的惊喜比食物给予她的快乐更多。
她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从教室狭窄的过道走回到她的座位,下午一点半,赵斯年居然还没午睡。
见她回来,赵斯年抬起头,露出笑脸,“你终于回来了。”
声音很小,几乎是气声,余照苔拿草稿纸递给他,让他有什么话写在纸上。
——什么叫终于回来了?
赵斯年接过笔和纸,瞧见上面的字。
——从一点钟,等你到现在。
余照苔瞄一眼他的表情,没个正经。
——少糊弄人,你明明是在写卷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斯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本子,用牛皮纸包着,神神秘秘的。余照苔以前也喜欢包书皮,不过高中书太多,这习惯也就慢慢消失了。
——秘籍。
赵斯年拿起笔。
见她迟迟不肯接,赵斯年直接塞到她手上,余照苔翻开,一页一页的笔记,常考的语法类型分门别类,配上注释和例句,很详细。
正好打了午休起床铃,余照苔不再写纸条,“我有教辅。”
赵斯年:“它比教辅更有用,上次我借你的英语练习册,整理出来的是你经常错的。”
余照苔不理解,明明她和他没有交情,最多他问她题目时给她讲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做对于你自己来说,浪费时间的事。”
“无聊,顺手。”赵斯年和班里的人都能混个脸熟,唯独在余照苔这里屡屡碰壁,让他觉得自己的热情仿佛是虚伪和欺骗。“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不是,我只是不想你浪费时间在无关的人身上。”
赵斯年:“什么是无关,什么是有关,我有判断,分得清,写这个我自己也能再复习一遍。”
余照苔握住手里的本子,从笔记里看得出他的用心,不接受确实说不过去。这样突如其来的厚礼,让她措手不及,“谢谢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帮忙。”
“那就和我交个朋友吧。”赵斯年笑着说,“和你成为朋友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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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余照苔也没有什么能够帮上赵斯年的忙,最多是对他的态度好了一点,用陈珂的话来说就是多了些耐心。和她做朋友,是件很难的事情吗?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对得上脑电波的人自然会成为朋友,刻意的迎合只会增添别有用心的嫌疑。
走到停车棚,余照苔最后一个走出教室,刚下课那会儿楼梯特别多人,味道很难闻。她不想和人挤来挤去,干脆在教室多待几分钟,把能写的作业尽量解决,减轻回家书包的负担。今天来例假,她感觉有点不舒服,走路格外慢。
没有想到游鸿也这么晚出教室,她很少在下晚自习的停车棚里看见他,现在居然遇到了。
今天是周六,放半天假,来学校自行上晚自习的人很少,车更少,但是小班几乎全员到齐。余照苔一眼发现自己的自行车,开锁的功夫,和他搭话,“这么晚?”没有思考他晚回的原因,估计也是因为学习。
游鸿嗯了一声,扶着自行车在等她。最近这段时间,和她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除了几次中午吃饭再无其他。
陈珂说是因为余照苔最近有事要忙,就不和大家一起吃饭了,其他人便不再过问。
每天傍晚在走廊上,他都能扫到塑胶跑道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圈又一圈地跑着,再联系到她中午清淡少量的饮食,傻子都能猜到她是在减肥,他们都是马大哈。
他这么想的时候却忽略了,其他人没有像他这般注意余照苔。
可是减肥也不能太操之过急,余照苔慢慢蹲下身体,游鸿急忙走过去,看到她的脸色苍白还捂住肚子,“你最近在减肥?”
余照苔没有痛经的毛病,现在的刺痛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她深呼吸一口气,借着游鸿伸出的手站起来,宽大的手掌,转瞬即逝的温度,和她的冰凉有鲜明对比。
她承认,“嗯。”
见她站稳,游鸿松开手,把自行车推到她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安的后座。
“你这样怎么回家,我送你。”
“不用,我缓一缓就好了。”想到自己减肥的事情被戳穿,李萍燕余正德两个人去北川后天才回来,哪怕她回家,也只有她一个人。再加上一阵一阵的不适,余照苔突然倔起来。
“要是有镜子,你应该照照自己的脸。”
余照苔皱眉:“我的脸怎么了?”
“苍白,没有血色。”
游鸿的语气无异,只是这话落在余照苔耳朵里变成了对她的指责,脾气轰的一下涌上来,“跟你有什么关系?”反问口吻,意思是和你无关。
疼痛让她不清醒,所有的委屈情绪找到突破口化为愤怒。再一阵的疼痛和沉默,游鸿直接拉住她的手臂,牢牢地把她按在后座上,捞起她的书包背在他前胸。
游鸿没有回答她有无关系的问题,不容置喙的态度让余照苔不再挣扎。
书包沉甸甸,身体不舒服也不忘记学习,章武应该给她颁勤奋奖。
游鸿拉起余照苔的手,让她握紧座包下面的铁螺旋,飞快地骑自行车,载着她朝医院赶去。
他不和聪明糊涂蛋计较,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她身体的疼痛尽快消散,也让他心里卷起的涟漪尽快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