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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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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少?”

“多一千五。”

“这不是多一点,这是直接翻番。”想象流水线作业似的砍头画面,裴静文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为什么要诛他们三族?”

“他们随太后逼宫废帝,意图扶十一岁的赵王登基,太后垂帘听政,他们好借此把持朝政。”林建军闭上眼睛,仿佛回到天启九年那一天。

恰逢大朝会,太后盛装华服,带兵闯入含元殿控制百官,以先帝之名下诏废帝。不想陛下早有防备,密调京北重镇的将兵埋伏大明宫内。

那日大明宫前朝乱成一团,各个宫门厮杀声不断,以太后党伏诛告终。

此后两月长安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朝臣自危,官军至各坊各地抓捕罪犯三族,哭声不绝。

“他们自己发疯就算了,还要连累家里其他人。”裴静文好半天才找回声音。

林建军叹息道:“他们敢那样做,焉知没有家族鼎力支持的缘故。”

中央和河北利益冲突,卢、李、崔等其他河北望族,百余年前在背后支持叛军,导致西京长安、东都洛阳沦陷。

大魏在官军及犁羌铁骑和西域联军的抵抗下,勉强收复长安、洛阳等地。

经此一乱,大魏皇权旁落,河北一带藩镇割据专权,麾下骄兵悍将几生事端。

此后百余年间,河北世家被藩镇骄兵用杀全家裹挟,和拥有禁军领军权、进而可以废立皇帝的宦官因利聚因利散,祸乱朝纲。

自此朝堂动荡,军队不稳,西边疆域丢失大半,时人讽曰“平时安西万里疆,今日边防在凤翔”。

先帝八岁被宦官扶上帝位,经过多年忍辱负重,于元嘉十三年借助禁军中层将领之力,收回宦官领军权。

而后联合河北世家,削弱河北藩镇骄兵,收拢皇权,大魏迎来中兴之景象。

今上看似温和,实则手腕不输先帝,继位来以重刑迫,以重利诱,来回拉扯河北世家和河北骄兵,没给他们反叛之机。

直到四年前犁羌掠边,当时的兵部尚书和泾源节度使贪昧军粮、军饷太过,引起泾源镇牙兵哗变。

泾源镇牙兵射杀当时那位节度使,拥立节度副使为新任节度使,逼近长安,最终被阿兄带凤翔和邠宁牙兵击溃。

趁泾源动乱,再次被打压的卢、李、崔三家同想要重新获得领军权的内侍走到台前,借太后之名再次谋权。

“这是一场豪赌,陛下以天下大权为注,三家自然也就该付出和天下大权相对应的东西。”

当一件更不能接受的事出现,上一件稍微不能接受的事自然而然变得能接受了。

裴静文有一搭没一搭给裴娇娇顺毛,感慨道:“好像私生活混乱也不是大问题,”忽觉不对,“怎么太后没死,还能杖毙宫人?”

林建军解释道:“国朝以忠孝治天下,太后是先帝皇后,陛下生母,明面上荣养于仙居殿,实则终生幽禁,非死不得出。”

裴静文惊讶道:“天子是她亲生的,她这么折腾图啥?”

林建军揣测道:“赵王年幼,太后摄政,或许她想效仿那位以太后之身登基称帝的女皇陛下。”

“你们这儿有女皇?我们那儿也有!”激昂之后,裴静文语气略带惋惜,“可惜到帝制被推翻前,有且仅有那么一位。”

她高举裴娇娇,漆黑瞳孔里倒映出喵呜乱叫的肥猫,随口问道:“你对女人当皇帝有什么看法?”

林建军认真思考片刻,实话实说:“万岁县食肆里你说过一个词,男尊女卑,大魏同一个阶层内确实如此。”

“女皇打破世俗规则登临大位,玩弄权势人心登峰造极,为人臣者只需北面称臣,尽臣子本分就可。”

他顿了顿,又道:“女皇治理天下二十余载,其实也可以理解为高家老主母暂代不中用的儿子打理家业,她始终会还政亲儿。”

既然会还政,熬到女皇龙驭宾天就好,六十多岁的年纪登基,能有几年好活?虽然现实中她很能活,当时的人到底不能未卜先知。

裴静文说道:“就这么确信女皇会还政亲儿?万一她传位女儿或者娘家侄子……”

林建军深吸一口气:“阿静自共和国来,可能不太理解宗法制究竟意味什么。”

“只要高魏宗室还有男人,皇位就不会落入公主或是娘家侄子之手。一旦女皇真这么做,传位遗诏公布天下之日,就是宗亲群臣政变,拥立新皇之时。”

匡扶魏室,从龙之功,二者皆可遇不可求,没人会放弃这天赐的机会。

“假如宗室男人都死绝,只剩下唯一的女儿。”裴静文退一步,提出新设想。

林建军垂眸看她,声音很轻:“那么宗室将不再姓高,或许姓王姓李,也有可能姓张。”

裴静文有点不高兴:“你瞧不起女人。”

“不是瞧不起女人,换成男人也是一样。”他以一种惊叹的语气说,“举天下之力供养百余年的皇室宗亲,居然只剩下一人!除了改朝换代,宗室被整族屠杀,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理由。”

哪怕国都长安曾三次沦陷,东都洛阳两度易主,大批来不及出逃的宗室被杀;哪怕宗室为皇权十数次同室操戈,高魏宗室也没沦落到只剩一人的地步。

裴静文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连逛长安城七八天,赵应安浑身酸痛地躺在床上,给裴静文隔空投送说要休息一段时间。

裴静文没比她好多少,没骨头一样趴着不爱动,全靠看《可畏的对称》打发时间,一日三餐都是周素清做好托侍女送来。

当晚林建军许是要值夜,等他回来给自己按摩放松的裴静文期待落空,略带小失望睡去。

再睁开眼睛时,她身边多了个阖眼睡去的男人。他整个人蜷缩床边,身上还带着风霜凛冽气息,大概才躺下没多久。

裴静文大发善心贴上他,被冰冷刺得往后缩,不想腰被强健有力的臂膀勾住一带,撞上坚硬胸膛。

裴静文没好气地握拳捶打他:“你装睡。”

“困……”林建军闭着眼,声音倦意满满,“辰时两刻才躺下。”

现在星网时间是七点四十五,也就是说他才睡十五分钟不到。

裴静文任由他抱着,老僧入定一般继续看《可畏的对称》。不多时青年陷入沉睡,无意识将人松开。

裴静文起身洗漱,慢悠悠晃去周素清院里吃早饭,提了满满一食盒粥菜糕点回院。

林建军醒来已是午时,食盒中有炭保温,里面的东西都还热着。

简单洗漱后,他坐到裴静文身侧,看她书写神奇字符,慢条斯理进食,时不时喂她一口。

裴静文等了接近半小时,总算等到林建军把空碗碟放回食盒,又耐着性子等他洗完手重新坐过来,迫不及待把脚伸进他怀中。

“什么意思?”林建军嘴上这么问,手已经自然而然地抱着她的脚,为她按压足底穴/位。

裴静文舒服地半眯着眼:“就这意思,”语调拖得老长,“三郎都不知道人家这些天好累……”

“好好说话。”林建军语气淡淡,嘴角不自觉上扬,“罢了,这样说话我也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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