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笑道:“开座绣坊,再养两个秀气小郎君,一个给我捏肩,一个给我捶腿,逍遥度日。”
团扇轻点鼻尖,裴静文缓声道:“养两个秀气小郎君,听起来似乎很不错。”
桑落大惊失色,忙劝道:“旁的秀气小郎君再好,也不及小郎君半分,先生千万莫听我胡说之言。”
“说说而已,不要当真。”裴静文枕着双臂仰望树叶后的蓝天,“桑落,能给我讲讲他以前的事吗?”
桑落笑道:“小郎君从前每月一半时间住宫里,一半时间住家里。”
“住家中时,他常领着女扮男装的余娘子和苏郎君等人斗鸡走犬、架鹰逐兔,端的是纨绔公子做派,叫阿郎头疼不已。”
“弱冠后小郎君收敛爱玩心性,休沐时多待在家中陪两个侄儿玩耍,他毽子踢得好,扁担花最喜欢和他踢毽子。”
裴静文惊奇道:“他还会踢毽子?”
桑落笑问:“先生想看小郎君踢毽子吗?要是想,等会儿我就去准备毽子。”
午后,练完骑射的四个小孩抱着一卷棉布颠颠儿地跑来清凉台,身后侍女忧心忡忡地叫喊着“慢些跑,小心中了暑气”之类的话。
在侍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小孩们拖着午睡才醒的裴静文往左次间走,精力之充沛仿佛用不完。
林耀夏指挥其他三个小孩扯开棉布,裴静文这才发现这是一张飞行棋棋布,想是林尔玉吩咐人做出来给小孩玩耍。
“我们五个人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就在旁边等着,等输的人替换他。”林耀夏宣布规则。
裴静文还没清醒,随手抱了个软枕躺下,眯着眼说:“我看你们玩就好。”
“不行,”林耀夏给瑛歌使了个眼色,两人纷纷使出吃奶的劲儿拖她起来,“老师也要来,换着人玩才有意思。”
裴静文乐了:“不是还生我的气吗?”
兄妹两人生日那天,林建军带她去了温泉别院,一去就是好几天,直到返城前一天才回到庄子和众人汇合。
为此林耀夏生了好大的气,这些天看到她就气鼓鼓地嘟嘴,看到林建军更狠了,直接装作没看见。
“不气了,我哪儿舍得生老师的气。”林耀夏磨着裴静文撒娇,“来嘛,老师陪我们玩嘛!”
五人石头剪刀布,枫歌出局。
林耀夏喜笑颜开挑了最喜欢的红色,原以为会是开门红,不想最终以一个点数之差败给哥哥林光华,光荣下场。
“坏阿兄。”林耀夏捶了下林光华。
林光华嘲笑道:“花妞妞又输不起。”
“你才输不起。”林耀夏扮了个鬼脸,拍着枫歌肩膀说,“继承了我的红色,你一定要赢了阿兄。”
枫歌握着拳,绷着脸说:“我会的!”
林耀夏便扑上前勾着他脖子,挑衅地笑看林光华:“等输吧你!”
林光华不满地叫喊道:“枫歌不许帮她,你是我的人,不许帮她。”
林耀夏神气叉腰:“你,瑛歌,枫歌都是我的小跟班,懂不懂什么叫小跟班?你们三个都是我的人!”
“我不是小跟班。”
“你就是。”
“我不是!”
“你是!”
眼看几人就要陷入混战,裴静文憋着笑打圆场,带着身为人师的威严:“大家都是好朋友,谁都不是谁的小跟班,耀夏以后不许再说这话。”
学生天生怕老师,见她板着脸,四个小孩不敢再吵,气氛恢复融洽,愉快地下了半天飞行棋。
林建军黄昏时分归,甫一见到清凉台廊下歇凉的侍女,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
回过神来,他沉声道:“谁许你们来此打扰先生?”
侍女转身面向他,正要回话,林建军认出她们,缓了缓语气道:“是你们啊,扁担花他们来了?”
不等她们回答,他便穿过抄手游廊往自雨屋去,在门口洗了脚,推门而入。
闹腾一下午,四个小孩依偎裴静文身旁安静地睡着了,怀抱裴娇娇的裴静文冲门外人比了个噤声手势。
林建军蹑手蹑脚进来,从身后搂着女郎,下巴抵着薄肩,依稀品出几分岁月静好。
几人一起回东宅吃晚饭,吃过晚饭,小孩们又闹着要去清凉台玩。
林建军好声好气道:“等会儿天就黑了,天黑黑看不见路,明天白天再去清凉台找老师玩好不好?”
林耀夏和瑛歌犹豫了,小女孩到底怕黑。
“清凉台又不是睡不下,天黑了不敢过来,你们就跟着老师睡,耶耶很放心。”林尔玉装模作样询问,“我忘了弟妹喜清净,也不知弟妹是否介意?”
目睹林建军迅速变脸,裴静文笑出眼泪,摆手道:“不介意。”
林建军面无表情看着兄长,林尔玉回以和善微笑,配上满脸胡茬极具喜感。
林尔玉吩咐侍女收拾衣物和常用器具,将四个小孩大包小包“扫地出门”。
轻轻关上左次间房门,林建军沉着脸往寝室走,裴静文盘腿坐竹床上笑得前俯后仰。
林建军原想用不许带侍女服侍让小孩知难而退,小孩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行。
结果就是他帮两个男孩洗澡,裴静文帮两个女孩洗澡,堪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算了,他们不愿睡厢房,非要挤在自雨屋左次间大通铺,与寝室仅有明间相隔。
林建军总算明白阿兄方才为何是那反应,合着早想把四个拖油瓶甩给他!
“不许笑,”他气恼地压着她,“再笑我对你不客气。”
裴静文赌他不敢胡来,故意支起膝盖磨他,逗弄道:“怎么不客气?”
欲念攀升,单手抱起她往小榻走,林建军轻笑道:“自讨苦吃。”
小榻做工精细用料足,怎么动都不会发出声响。
“出声,”林建军微微仰头,戏谑地望着身上人,“出声给我听。”
女郎狠狠咬住男人肩膀,封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呻/吟,到底是她低估男人的无耻。
虽说小孩睡得沉,中间隔着明间,还有淅淅雨声,饶是如此怕小孩听见,可见做贼心虚这话不假。
“怎么不出声?”林建军动作越发狠,“我要听你出声。”
裴静文被撞得往后退,又被揽抱回去。见她咬着下唇,林建军赶忙伸手阻止。
青年小声哄道:“咬我,卿卿咬我。”
裴静文没跟他客气,一口咬住他腕上还没消退的牙印,心道他这手腕怕是好不了了。
压抑的靡靡之音羞得月亮都躲进云层,留下闪烁繁星独面满室春色。
青年拥着女郎睡下,总觉得差了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