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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第 1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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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夫人似乎在暗示什么,瞌睡虫一下子飞走,裴静文坐到抄手游廊上,若有所思地盯着绚烂绽放的西府海棠。

她听林建军提过几句,冯美原是西川节度使幕府军将,曾领西川军伐北狄征南诏,军功赫赫颇有威望,奉命驻守汉州护佑一方。

大前年多闻、南诏入侵西川,他突然鬼迷心窍趁乱割据汉州,不敌东川节度使陆乾,汉州光复前夜畏罪自戕。

他去得倒是轻巧,连累冯氏一族遭了大罪,十六岁以上男丁斩立决,十六岁以下流放岭南,冯美妻女充入军营为妓,其余女眷没为官奴。

虞夫人突然提起冯美,意味深长地与她说那些话,拍她肩膀的手一下重过一下,夜风送来若有若无的叹息,无一不透露着古怪。

可是,冯美与她何干?

像是想到什么,裴静文瞳孔突然剧烈震颤,很快便又恢复平静,否定自己过于荒唐的猜测。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谋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即便林三和王钺交情匪浅,也没深到可以无所顾忌告诉对方自己以后会谋反的程度。

就连她也是在得知制作火药的南诏奴隶被灭口,与他起争执那天,为了安抚不受控制发癫的她,他不得不吐露深埋心底的反意。

在此之前,她和安安私下讨论,一致认为他想走翻案那条路。

香梦沉酣时被推醒,赵应安滚到床榻里侧,胳膊像蝶翅不停向后拍打,嘟嘟囔囔没有一句好话。

裴静文手往赵应安身下挤,捞起女郎强迫她醒来,一字不差转述虞夫人方才所言。

赵应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单手撑着脑袋,睡眼惺忪道:“你家三郎的嘴可比你严多了,你都知道不能乱讲的事,他可能告诉王钺吗?”

“道理我都懂。”裴静文情不自禁皱起眉头,“虞夫人不像随口一说,我总觉得她在给我暗示。”

赵应安跌回柔软床榻,手背遮眼挡去烛光,咕哝道:“也许她只是忽然同情心泛滥可怜冯美的妻子,好好的官眷差点沦为营妓,为她感到惋惜罢了。”

“那她不该是那种语气,”裴静文一本正经说道,“一种诱惑我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深思的语气。”

赵应安挪开手,认真地注视她,明明面对面,她仍选择隔空投送:[所以说你认为王钺知道你家林三脑后长反骨,为保全林三身后名,也为避免你受牵连吃苦受罪,王钺可能会让他战死多闻?]

裴静文:[这只是一个猜测。]

赵应安:[按照魏人逻辑,王钺此举既保证了对君主的忠,又做到了对朋友的义。但是有个关键点,王钺从哪儿知道林三会反?此事你知我知他知尔尔知,世上再无第五人知晓。]

裴静文陷入沉思,嵇浪不会背叛林建军,至于赵应安就不可能了,可怜魏人和憎恨魏朝不冲突。

迟迟没有回音,赵应安一个激灵坐起来,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不会真怀疑我和尔尔吧?]

裴静文摇头:[会不会是王钺自己猜到的?]

赵应安:[你家林三为魏朝同南诏打仗,差点把命都豁出去了,任谁看都要赞他一声大魏忠臣。]

睁着眼睛到天亮,裴静文眼圈周围青黑一片,赵应安神清气爽醒来,劝她要是实在想不通,就去找虞夫人当面问个清楚。

裴静文当即来了精神,简单洗漱后步履匆匆朝主院走。

虞夫人正嫌一人吃早饭无趣,听得侍女通禀,忙让人请她进来,一面转头吩咐侍女加副碗筷,再按她口味上几道菜。

碍于众多侍女在场,裴静文和虞夫人说说笑笑,都是些家常闲话,漱口后两人绕着院子消食,侍女们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

裴静文刚要开口询问,虞夫人先拉上她的手,问道:“前些日子忙于赏花宴,忘了问你可有收到林郎……”她连忙笑着轻打嘴巴,“嗳,瞧我这糊涂记性,总将陆郎君记成林郎君。”

虞夫人成日里用“你家陆郎君如何如何”打趣她,如果昨夜是暗示,今天这句话几乎算得上明示。

王钺为迎娶侍婢出身的虞夫人,不惜对抗家族和世俗,她在他心中分量必然不低。

设计好友战死沙场,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王钺不可能不犹豫纠结,他定是将复杂内心说与妻子听过。

一节素白手指贴上柔软唇瓣,堵住裴静文没出口的话,虞夫人冲院内洒扫仆妇努嘴。

她慢条斯理道:“凡有付出,必有所求,就像她们洒扫除尘,为的是每月初发放的月钱。倘若她们不要月钱,我反而觉得她们野心太大,觊觎不该觊觎的,不敢再用。”

电光火石间,裴静文恍然大悟,困扰她一夜的问题就这样解了。

背负冤案之人隐姓埋名上战场,明明可以建立奇功,以军功为冤死的兄长翻案,从头到尾却不争不抢,将许多次建功机会拱手相让。

是心灰意冷?

还是为了家国大义?

或许都有。

但更多的是,军功带来的利益与野心不匹配。

辞别虞夫人,裴静文迫不及待飞奔回客院,迎面撞上往外跑的赵应安,彼此的眼睛里刻满担忧。

裴静文第一反应是回东川梓州。

去岁腊月,征南大军攻克南诏王都太和城,斩南诏王及国相头颅,传首长安,王族尽灭,凿开王陵,起出南诏历代国王尸骸挫骨扬灰,告慰数十万魏人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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