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影蹙眉,‘噌’地一下站起来,大步越过她朝屋里走去。
空旷的屋子里确实没有人影,床榻上凌乱不堪,散落着一些毛发。
“怎么会!?我刚才还进来送了早饭的。”
泠烟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没有被动过,她耐着性子,问道:“你不是设了结界?谁能进来?”
溯影不知道,裴寂竹若是要走不会不告诉他,房间里有挣扎过的痕迹,但不大,显然是被强行带走的。
泠烟捻起床上的毛发看了看,脸色瞬间就变了,她将匣子收进手指上带着的储物戒里,拿着那簇毛发气冲冲地出门了。
溯影觉得这个房间似乎有点冷,空气中飘散着杀意,随着泠烟的离去渐渐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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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们这些天在准备祭祀仪式,很少过问他们,只是每日将饭食送到山口保证他们还活着就行。
泠烟第一时间是去找长老,这种地方,他们总比自己要清楚,但是站在村子门口又踌躇了起来。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流苏。
流苏的住处在村子最中间,黑瓦白墙,院子里种着各种草药,她正在照例给草药浇水,看见泠烟站在门口,她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泠姐姐,是不是山上太无聊了?我就说不应该让你们住山上,那里离村子又远,寂寂清清的无聊死了,泠姐姐放心,等到祭祀那日我就让长老将你们安排到村子里来。”
流苏年纪小,心性纯良,肉嘟嘟的小脸上笑起来有一个梨涡。
泠烟客气道:“没事,我们住哪里都一样。”
“那你来是所为何事?”流苏领着她往屋子里走,正巧迎面撞上一个男子。
男子身穿靛蓝色的长衫,脖子上挂着银色叮叮当当的项圈,走起路却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很瘦,细腰长腿,跟女子差不多。
泠烟的目光在他脸上稍作停顿,蓦然想到了乘月,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
“这位公子是……”
“他叫莫长临。”流苏非常自然地接了话。
“莫长临……”泠烟细细将他的名字重复了一遍。
或许是受梦境的影响,竟觉得他像乘月,可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
“泠姐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啊。”流苏拉着她坐下,给她倒了杯茶。
泠烟现在无心喝茶,问道:“流苏姑娘可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妖邪之物?”
流苏大惊,突然站起来,桌边的茶水洒在裙子上,“怎么可能!长老们日日在观天星测,这里最是安全了,怎么可能会有妖邪。”
看见她的模样,泠烟也觉得自己问的有些直白了,裴寂竹的事情不能太过大张旗鼓,若是让他们发现了他的身份,那肯定是要被驱逐出去的,于是她尝试用一个委婉的说法:“流苏姑娘多虑了,我朋友身染重疾,昨日身疾发作,我欲为他炼药疗伤,只是缺了一样重要的东西,这东西只有妖邪身上有。”
要炼药,且只有妖邪身上有,那就只能是妖丹。
流苏看向她,眼中弥漫上了敬佩,毕竟南疆附近的妖邪可都是上古神魔大战中残存下来的,凶残无比,以前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去驯服他们,但最后都有去无回。
她坐下来,重新倒了杯茶,杯子贴着唇却没有喝,而是身子前倾,小声道:“后山。”
“后山?”
“对,”她继续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我小时候听族中长老说我们南疆的后山是天上的不夜血池,大战过后不夜血池不仅干涸还掉了下来,连带着还有许多大妖,你如果想要妖丹,可以去看看,不过那里很恐怖,你可千万要小心。”
泠烟静静喝着茶,不夜血池她知道,那里是堕神的居所,只是没想到堕神死了它也坠落了。
她将茶水喝尽,起身道谢就离开了。
莫长临端着一盘干花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回神,流苏站在他身边,“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莫长临朝她一笑,“过几天就是祭祀了,你准备好了吗?”
说起祭祀流苏就头疼,今年的祭祀是由她一个人主持,南疆祭祀的是谁从来只有长老和历代祭司知道,前几日她被长老秘密叫道山洞中,寒凉的洞内关押着几名‘囚犯’,这么说也不对,只因为他们是擅自闯入,所以长老们就把他们囚禁了起来。
长老对她说这些人都是要被祭祀出去的。
用外人祭祀,这还是历年来第一次,看着他们身上的衣物,她有些担忧,“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怎么办?”
长老眼含慈爱地摸着她的头,“放心吧,他们没机会知道。”
思及此,流苏不禁担忧了起来,虽说长老们绑走裴公子乃是不义之举,但若非如此,族中肯定有不少女子都逃不脱要进入不夜血池。
用外人的命换自己人的命,怎么看都是一场不错的交易,只是不知道泠烟能不能安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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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在不夜血池?”溯影闻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泠烟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夜血池终年被魔气萦绕,方圆百里无一活物,血池上方盘旋着由魔气凝聚而成的黑云,处处充满了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