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在床头陪她坐了一会儿,看着她睡着了才慢慢把手抽出来,又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司晟正在门外等她。
云潇拿过他手中的桑皮纸,对着日光一看,笑道:“画的还挺像的。”
她手中拿着的,赫然就是刚才由她所述补充完整的人像图,那个画师的技艺也确实不差,只要描述得当,画出来的人也没什么不同。
姚秋里对着画像看了一会儿,只问了她一个问题:“这把剑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剑吗?”
云潇当时犹豫了一下,还是否认了这个问题。
她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一把完整的,独一无一的剑,毕竟司晟那里还有一把和她一模一样的剑。
两把剑长得一模一样,看起来像同一个铸剑铺子里被同一个铸剑师打造出来的,但也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连上面的裂纹都碎得一模一样。
没错,云潇曾经趁着司晟不注意时,特地拿着两把剑比过,这个疑问也不是第一天才冒头,也是到这个时候,才真正露出了水面。
但师兄到底是不是采花贼呢。
云潇站在大街上东张西望的,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这里正是九曲巷的岔路口,人来人往的,这时候快到正午,卖完了烧饼的小贩打着哈欠正要收摊回家,往右转直行就是一条笔直的大道,修得金碧辉煌的府邸让整条街都亮了几分。
云潇拉着司晟跟着小贩拐进了左边的狭小的小道,沿着长而曲折的路走下去,很快就到了一个小胡同里。
四面都低低矮矮的房屋,要找人就只能一家家的转过去,还是司晟拿着姚秋里给的图对比着才找到的。
门前围了圈栅栏,院子里种着些花,那些花养得娇艳欲滴的,一看就是平时被人精心照拂着的。
院子里有人正在劈柴,他佝偻着背,一板一眼地劈着,完全没注意到站在门外的云潇和司晟。
院子里很静,静到只能听见他劈柴的声音,云潇站在门口,没等到那天晚上那个姑娘出现。
司晟替她敲了敲门,很快,砍柴声停了,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人过来替他们开了门,满头白发夹着少许的黑发,整个人十分沧桑,粗声道:“二位找谁?”
云潇认得他,把手中的桑皮纸展开,让他能看得清楚一些,直言道:“老伯,我们是来探望许姑娘的。”
许老伯不认得她手中的画像是谁,但一听到她说探望两个字就跟触发了什么机关暗器似的,面色一变,冷硬道:“二位请回吧,小女今天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说着就要关门,还是司晟眼疾手快,飞快按住了门,解释了几句:“老伯,这位姑娘是岐玉山的人,或许有办法能为许姑娘看看。”
云潇侧目瞧了他一眼,才点点头,证明他说的不是假话。
岐玉山名声在外,那老伯站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敞开了门,缓言道:“我去问问我家姑娘,你们也知道,她受了惊,不大爱见人。”
云潇和司晟就站在门外等。
刚才展开的桑皮纸又被卷了回去,云潇无意识地卷着纸边,心里显然也因为什么而显得游移不定。
司晟知道她在犹豫什么,从她走上这条街她就开始犹豫,一方面是因为她想确定答案,另外一方面她又害怕确定答案,更怕确定了以后,她就不得不帮着官府来抓他。
这样的犹豫放在云潇身上并不多见,但司晟出于私心还是想多问一句:“你不相信他?”
等了很久没等到她的回答。
司晟的心有点发沉,明明站在阳光底下,却像掉进了深水潭子里,有一种呼吸不畅快的窒息感。
那老伯已经从屋子里快步走了出来,就快走到他们面前,云潇才开口,她扬起一个笑脸,明媚的笑脸在阳光在显得格外动人:“不,我相信啊。”
“可是,我相信还不够,我要所有人都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