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边逛街边问,消疤痕的药本来是普通的药方,但他们一连问三家,三家都说没有,这也就算了,最让云潇不快的是那些人的表情,看他们的时候像看什么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充满恶意。
好几次司晟在旁边说话的时候云潇都想发脾气,都被他拦了下来,他说什么没有就换下一家,云潇也听了,直到他们换到第四家的时候,掌柜的依然推脱说没有,云潇终于忍不住了,她一把甩开司晟的手,手指点在桌上,冷声道:“我就要你们家的药,拿出来。”
她不像司晟那样好说话,但是掌柜的也不是被吓大了,他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难搞的患者没见过,还怕她一个丫头片子不成,当下把眼一瞪:“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这丫头是听不懂话么?”
他话说的巧,也侧面印证了一些事情,药铺里有没有药都靠掌柜的愿不愿意做这桩生意,现在他这么说,意思已经很明确,他有药,但是人家不愿意做他们的生意,一次两次都算了,次次这样,司晟觉得这事情有点意思。
眼看着两个人都火大,再多说一句话说不定都要砸场子打架,司晟要搞清楚背后的原因,当然不能让气氛这么僵着,先开口道:“掌柜的,我们就是买个药,没别的意思。”
司晟刚才和他交流半天,掌柜的也不是识趣的人,他叹了口气道:“你们走吧,我们家不做苏家的生意。”
“为什么?”云潇也听出来不对劲,不做苏家的生意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又不是苏家的人。
这话刚问出来她就转过了神,这镇子每天就那么多人,左邻右舍的看都看熟了,他们每天大摇大摆的从苏府进进出出的,人家又不是瞎子,只是她想不明白,苏家家大业大的,这些人干嘛跟苏家对着干。
那掌柜的也不是存心跟他们找麻烦,就刚才那几句话他就探出来他们不是这地儿的人,放下手里的药材,坦白说话:“苏烈抛妻弃子,这样背信弃义的男人,你们...你们帮他才是真让人不耻。”
他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好像跟苏烈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司晟觉得这事情不太简单,苏烈明明有妻有子,苏青被娇纵成那个样子,他这个当父亲的平时肯定也没少溺爱孩子,于是故意激他:“掌柜的,苏先生对亡妻一往情深,怎么就背信弃义了?”
“是啊,”云潇不明所以,但是她脑筋转的快,很快又加了一把火,“难道他抛妻抛的是你的女儿吗?”
“你——”掌柜的被她一番话说的脸都快绿了,他一个字拖的老长,半天才平复下来心情,心平气和的跟他们说话:“苏烈的原配陈乐盈,原本是我老友的女儿,我友临死托孤,我为她千挑万选,没成想阴差阳错将她断送在苏烈这个贼男人的手里!”
话到最后又气从中来,忍不住一拍桌子,桌上的东西震了几震,说起来这桩事情始终是他的心结,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
原来陈乐盈的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大夫,一生救死扶伤,最后积劳成疾,死的时候当地的百姓都自愿为他发丧,他又只剩下陈乐盈这么个宝贝女儿,交托在好友黄秀手里,原本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的婚事还是有不少长辈都在把关。
没成想这个姑娘也是有主见的,苏烈虽然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但是人品俊秀,又拜江老先生为师,在他手底下学铸剑之术,假以时日,也是号人物。
这么一来,跟陈乐盈自小青梅竹马,但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凌风就显得有点不够看了。
黄秀当时也是个心思奇巧的人,他看出来陈乐盈在两个男人之间摇摆不定,也打心眼里瞧不起凌风那种懒散的作态,于是自作主张给苏烈和陈乐盈制造更多的机会,久而久之陈乐盈的心就在渐渐偏斜,两个人的事情一成,黄秀这颗心总算就放下了。
只是还没放心多久,苏烈就给他先前人品俊秀这个评价来了个大耳刮子,他被个来路不明的陌生姑娘迷的七荤八素,非要娶人家为妻,说是陈乐盈和他之间的夫妻情分已经到了头,他过不下去了,陈乐盈自己心痛万分,无奈之下接受了这个说法。
两个人好聚好散也就算了,只是苏烈为了铸一把剑,竟然连自己的女儿失踪也顾不上,剑成当晚,陈乐盈自己也疯了,她一生凄苦,女儿就是她最大的慰藉,没想到这一生到头来什么都留不下。
黄掌柜说到这里,幽幽叹了口气道:“是我害了她一辈子,我死了以后有什么脸去见陈大哥啊!”
一个大男人,说着说着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几个伙计看掌柜的失态,连忙把他扶到后面厢房。
司晟和云潇拿药出门,周围人看见他们拿着药出来,好奇的打量,又在他们看过来的时候收回目光,该干什么干什么。
云潇提着药材飞一样走路,两个人回到苏府,打听之后才知道苏烈因为生意原因刚出远门。
下人们看云潇脸色不好,像要发脾气的样子,这些人苏烈临行前吩咐要好生照料,也不敢得罪她,只说姑娘有什么事情以后再商量。
云潇站在大厅里,手指划过那些名贵的瓷器,半天开口:“苏烈真不是个东西。”
“嗯,”司晟说,“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铸剑,要是你实在看不过眼,换个人?”
“谁说我要换人,”云潇觉得他问的奇怪,“苏烈的铸剑之术放眼潼西也没人比得上,苏青既然有求于我,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那你打算怎么做?”司晟觉得她说的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机会就跟那个不能放过他本人的语气一模一样。
“怎么做,”云潇脑子里冒出来在书上看的折磨人的办法,又想起来司晟和她不太一样,这些办法要是说出来,司晟肯定第一个反对她,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很恶毒,犹豫半天才压着声音说:“那……那当然是把他套麻袋拖到角落里打一顿呗。”
司晟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就觉得这打人的办法简直天真的可爱,比起她以前整人的那些手段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