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已经下定决心了。”白洛用手指捏紧了衣摆,似乎这样能从中汲取一点微弱的勇气。
可惜能获得的这点勇气还是太弱小了,他在恩佐面前总是没有底气。面对恩佐时白洛还是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他只敢偶尔小心的飞速瞟两眼恩佐华美的衣袍角。
一旦没有白洛说话的声音,书房里安静的可怕,这里好像连空气都是沉闷的。
“联婚能获得的资源还远远不够,贝尔蒙特家族愿意给我们的还是太少了,这并不是对我们阿斯特家族最有利的选择。”
白洛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气稍微抬起了头,眼神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渴望和野心。
“我下定决心了,我想要…想要成为圣子候补,进入教廷,这样可以更好的为家族尽力。”
他的视线和恩佐沉静疏离的深绿眼眸相交在一起,没两秒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又失去了勇气,低垂了眼帘,错开了和恩佐的眼神接触,语气变得微弱起来。
“…可以吗?哥哥。”
白洛的语气显得有些弱弱的,在恩佐眼里像一只毫无攻击力的幼猫在鼓起勇气朝人嗷呜,没有丝毫的底气和威慑力。
即使在宽大舒适的天鹅绒扶手椅上,恩佐依然端正地坐着,背部像挺拔的树一样不松懈。
恩佐看着这个从小就一点也不像阿斯特家族成员,从外貌到性格都不像自己亲弟弟,甚至自己也希望他不是的白洛。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在白洛身上流连,从白洛头顶的发旋,白皙漂亮的脸蛋,纤长的脖颈,到他看起来纤细柔软的手指。
他的手还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摆,这一行为让他的指尖泛起漂亮的粉色。
面对自己就这么让他感到紧张和不自在吗?
白洛看起来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恩佐从未让白洛见识过哪怕一丁点的人间疾苦。
他毫不怀疑,如果此时自己的态度再冷一点,白洛可能就要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任他摆布了。
恩佐摩挲着手上的碧玺戒指,闭目思考着。
现在他要把这样的白洛送到教廷里去吗?
去教廷是比联婚而言对白洛更好的选择吗?
白洛像一个等待审判结果的犯人一样忐忑不安的等待恩佐给他下达最终的判决,他的心跳得飞快,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鞋子上繁复精美的花纹好分散一点注意力,缓解紧张的情绪。
对白洛来说屋子里的气氛简直沉默到压抑,让他有一种被人卡住脖子的窒息感,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他真想立刻找借口逃离这间房。
半晌后白洛终于等到了恩佐开口。
“我很高兴你能做出这样的选择。”恩佐冷淡的赞赏道。
恩佐嘴里说着高兴,白洛却完全没有从他的语气里感觉到他有丝毫的开心,但是看来这件事总归会有一个圆满的落幕。
“但是进入教廷需要牺牲一生的婚姻幸福,你无法和任何人拥有爱情。”恩佐的冷然的语气轻轻顿了顿,碧色眼睛里有说不出的复杂,“你…真的做好足够的准备了吗?”
“是的,哥哥。”白洛抿了抿嘴,抬头回答的斩钉截铁,他觉得自己的决心被恩佐小看了。
白洛微微提高了一点声量:“为了家族我可以付出一切。”
恩佐眸光动了动,表面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样子。“那么我会为你安排,做好成为圣子的准备吧。”
闻言,喜悦中的白洛对恩佐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意识到后旋即将笑容立刻收了回去,他轻咳一声,淡声呐呐道:“谢谢大哥。”
恩佐看在眼里,嘴唇极轻微的嚅嗫了两下,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点头,嗯了声,就冷冷的挥手示意白洛可以离开了。
白洛心里顿时一凉,为恩佐对他不耐烦的反应。
至今他都没有明白,为什么恩佐会在一夜之间对他变了态度,自从恩佐进入青春期一切就都变了。
也许从那时起恩佐渐渐长大也开始认同起了别人的话,把他这个奴隶所生之子看作卑贱之人,是不配拥有现在一切的。
好歹他最终还是答应了,白洛在内心自嘲的笑笑。
从小到大凡是恩佐答应了他的,就没有一件是做不到的,至少这一点至今从来没变过。
他还能多奢求些什么呢?
比起其他贵族对待私生子奴生子的态度,他已经是活在天堂。
他有正式公开、清白无误的高贵身份,另外就算恩佐对他态度再差,也从来没有短过他什么。
自己早就该习惯了不是吗?白洛,你该习惯了,之前才是不正常的,现在只是回到了一个贵族间的常态。
自我开解完,白洛面无表情徐步走出恩佐的书房,走出一段距离后吐了一口气,抬高下巴,脚步变得蹁跹而轻快。
一路上的下人们看到他都低眉顺目的向他行礼问安,他像一阵风吹过似的全略了过去。
自从小时候他向恩佐哭着告状家里的下人在背后议论他的身世,对他行为轻慢之后,那些讨人厌的家伙都立刻消失不见了不说,家里再没有人敢对他不恭不敬的。
他的卑微怯懦仅限在恩佐面前的时候,面对其他人,他总是保留着自己身为一个阿斯特成员的高傲,面上待人可以温和,但是心里终归是看不上眼的。
走到庭院附近,庭院里的玫瑰正郁郁葱葱的盛开着,娇艳鲜红的玫瑰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它们大片大片的连在一起织就成了红色的云霞,让人一眼望过去目光只能被它吸引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