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感染度是11.2%,做个实验吧。”
刺痛从肩头袭来,微凉药液注入身体,融入血液向四肢百骸扩散。精粹剂药效很快,不过几分钟时间,剧痛越来越烈,从头到脚攀上神经。
呼吸仿佛被榨干,压抑的痛呼声溢出喉咙,他垂头死死咬住嘴唇,生生将唇瓣咬伤,血气在唇齿间蔓延。
冷汗顺着皮肤滑落,白皙肤色呈现出病态的红,精粹剂加剧了他的感染,况且他还将鹿商白的易感染体质迁移了过来。
生命检测仪开始嘀嘀地叫唤,心率陡增,浮屏上感染值的数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攀升。
他不想再回到超高感染度了!不想再像鹿商白那样活着!那时候生命垂危,长期以来饱受衰变之苦,到最后他什么也不剩下多少要埋怨这一点。
点点泪水溢出眼角,两辈子都抛不开迫害,他只是不想走生前的老路,连这也是奢求吗,他想好好活着太难太难了……
*
标本室的门沉重地阖上,灯光瞬间熄灭,空大的空间重新陷入晦暗。
只留下数不清的人体标本,他们被浸泡在药液当中,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地活着。
星际独立主义组织,这个组织其实不受官方认可,在人们眼里它往往意味着危险、极端,甚至变态,但它依旧在历史的推移中发展壮大。
内部其实有不少科学家,当然都是黑禁科学家,他们为世人所不齿,所唾骂,也为世人所深深畏惧和忌惮。
知识和科技的掌握者往往才是最可怖的,尤其是失控的那群人。
实验数据被检测和回收,在另一间档案室内,一位新的白衣男子将资料数据带进来,正是那个自称“联络员”的人,实际上叫作温特,是一位药剂学家。
班廉默默将数据审视过一遍,他之前的从容少去几分,彼时少有地透露出几许沉峻。
半晌,才自言自语般微喃:“是你吗,鹿商白……”
他这话如呓语般细碎依稀,几乎听不见,但柳扶却突然间爆发。
一声枪响火星四溅,子弹擦过发丝洞入墙面,她深棕的眸色再次发蓝,瞳孔间光圈显现。
档案室内的数据顷刻间突然中断,所有屏幕倏地黑屏或变成麻纹,她是数据的占领者,这些都是她暴走之下数据被干扰的证明。
“班廉,我警告、过你。”
他差点忘了,“鹿商白”这三个字就是柳扶的禁词。
即使她已经经过了二次改造,按理说之前的记忆已经被遗忘和篡改,可是一旦响起鹿商白这三个字,沾上相关的人和事,她依旧失控。
他的完美DT数据实验体就因为鹿家,因为鹿天河而产生了瑕疵,她的理性遭到了侵蚀。
温特慌忙按下她的枪,补救说:“是你听错了。”
信号重连,柳扶讥诮地扬了扬唇角,甩开人头也不回地离开档案室。
室内重新恢复宁静,他们仿佛在谈一件不可言说的事,连声音大一点都会被盯上,温特沉下眸色,低声问:“他是那个人吗?”
班廉回:“……不确定。”
毕竟那个人已经死了,死而复生这种事论谁听了都只能用离谱来形容,而且现在是科学时代,他们不信怪力乱神的事。
除非重生可以用科学做解释。
就像共鸣反应这种离奇事竟然可以用科学解释一样。
但重生?这又该用什么来验证呢?
温特开口:“是因为有人来问巫诺的事,我们因此察觉到巫诺跟之前不太一样了,这才想办法将人弄到基地来。他有可能是那个人,需要将他灭口吗?”
“是啊,他有可能,但是……”班廉笑了,“但他有一个尊贵的身份,希斯兰帝星还是不要惹,我们不能拿他怎么样。”
尽管他们已经将人折磨得奄奄一息,但不能死在这里。
“再看看吧。放人回去也同样有趣。”
【报告——接收到希斯兰交易官梅里的留言。】机器音响起。
班廉有一瞬间的愕然:“他怎么找上门来了?这不应该,哪里走漏的风声?”
【梅里交易官表示,如果您不立马放人,那么他将向星际独立主义组织宣战。】
“这么暴躁?”班廉淡笑了笑,拿定主意说,“那就请交易官在……在哪儿呢?在ω荒星见一面吧,也好将人给送还回去。”
他语气轻巧极了,甚至带了些愉悦欢快。
听纪长生临死前说,是梅里给他注射了那针浓缩精粹剂,还说梅里是鹿商白的人,就是来复仇的。
鹿商白死了这些年,竟真有执着决绝为他着想的人么?
这也有些意思。
见了巫诺,梅里他也想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