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镇正想要敲门,忽然听见后面一道熟悉的声音道:“李先生,你怎么来这里了?”
李长镇猛的回头,冯珲正提着一些挂面站在后面。
不知为何,李长镇心里竟升起一阵莫名其妙的尴尬,明明是自己要来看望的,真的见到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但是这尴尬还未发酵,李长镇眼睛微锁,目光牢牢地粘在冯珲胳膊上缠绕的绷带上。
仿佛心跳停滞了一下,李长镇深吸一口气,嘴唇为不可见地发颤道:“你的胳膊怎么了?”
冯珲闻言,下意识想要捂住自己的胳膊,但是因为另一只手还受着伤,最终还是讪笑一下道:“没什么,只是骑车时不小心受的伤。”
说着,便上前道:“别在外面待着了,赶快进来吧。”
冯珲正准备手提的东西放下后,拿出钥匙来开门,下一秒手上的东西便李长镇给接了过去,清朗男声道:“我来拿吧。”
冯珲愣了一下后道:“好的。”
李长镇的目光慢慢从冯珲开锁的手上一点点移到那个包扎的受伤的地方。
纱布在男人的胳膊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硬生生地将小臂变得和大臂一般粗,可即便如此血液还是一点点渗透到纱布的最表层,一片雪白色中染上一抹殷红,看起来刺眼无比,不知道在这纱布之下是多么深的一道伤口。
这样重的伤绝对不可能像冯珲说得是在骑车时不小心受的伤。
李长镇脑中思绪万千,冯珲这里已经将门打开了,邀请李长镇进去。
进去之后,李长镇才发现里面并没有外面看起来那么破败不堪,相反虽然依旧是显而易见的简陋,只有几个简单的家具,但是却是非常干净整洁,原本刺眼的正午光线在透过窗户纸后却变得柔和起来,各种浅色的装饰和窗户台前的几盆绿植让这里一下子便有了家的温馨。
李长镇正准备将蔬菜先放到了桌子上时,触目而及的便是放在上面的药物和绷带。
原本想要等一等再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心,一下子又被提了上来,忍不住斥问道:“你的胳膊究竟是怎么回事?”
估计李长镇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里的焦急与心疼,但是冯珲却听得一清二楚,眉头微蹙,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奇异的情绪。
但是冯珲现在并不想让李长镇知道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至于为什么不想,也许是因为他怕李长镇知道自己和杜瓦继续牵扯会阻碍他进一步获取李长镇的信任,也许还有一些别的原因,总而言之冯珲模糊道:“确实是在骑车的时候受的伤。”
见冯珲依旧不肯对自己说实话,李长镇嘴角微抿,脸色罕见的低沉下来,眸中的神色变了又变道:“你是不是又去地下场了。”
李长镇知道冯珲的来处,他不只知道冯珲的来处,还见过他在拳击场上的样子。
专注,果断,力量……
仿佛他就是天生属于拳击,当时是他第一次观看拳击比赛,从小接收良好教育的他原本在知道杜瓦要带他去看地下拳击比赛时心中厌恶无比。
在那时他的心中拳击这种游离在法律边缘的暴力简直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般,但是冯珲却让他感觉到了在拳击出去暴力之外的另一面。
当沉默的少年眼神专注地挥出一拳又一拳时,那种渴望胜利的眼神,任谁都会被吸引,那时他的心里就在想怪不得杜瓦带他来看的是冯珲。
之后冯珲被杜瓦拍到他身边,他对于杜瓦这么做的心思不说是了若指掌,也可以称得上心知肚明。
但是他却依旧将少年留在了身边,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可是今天他因为少年打破了对拳击的刻板印象,就有一次被重塑,这确实是一向非常危险的运动。
冯珲见李长镇已经猜到,也就不再辩解,只是道:“其实也没有多么严重,只是一点小伤,只需要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李长镇不等冯珲说完就投去一个不赞同的眼神,道:“你昨天是从哪里拿的药?”
冯珲刚想说是在一家小诊所,还没出口就改道:“是在鼓楼医院。”
鼓楼医院是离南巷路最近的一所大医院。
闻言,李长镇睨了冯珲一眼,拿起桌上的药袋子反问道:“是吗,那这上面怎么没有鼓楼医院的标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