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不宽恕呢?]
[不,孩子,他定会赦免你的罪,因为你的爱多于私...当被宽恕,才会获得平静。]
那是他在小教堂时,曾听见的不知名修女与孩子的对答,是本以为早已忘却的记忆,
如今,却连彼时的疑问也清楚浮现,——若是,没有爱呢?
如果说平静是愧疚、歉意、悔恨...一切因错误而生之情感的对立面,那么,他想,他从不曾真正感到愧疚,对他人,抑或对自己。
人们因错误而失去平静,还是因失去平静意识到错误?
没有情感模拟模块,是否还可以得到正确的运算结果。
类似的问题他曾问过欧洲来的机器人——亚当,当时得到的答案是什么呢?
已经记不清了,但,此时,他想,他或许,确实做错了什么。
[若有一天,孩子们长大了,我离开港.黑,便去找个能够望见大海的屋子,放一张书桌在窗前...]
[然后呢?织田作想成为诗人吗,写春暖花开,阳春白雪?]
[不,我想成为小说家...]
昔日闲聊时的场景清晰得如同昨日,彼时红发青年眼中的光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明亮,如晨星苏生,驱散一切晦暗。
但那时,他只感到疑惑。
[诶?为什么?]
[我曾读过一本非常优秀的佳作,却缺少了下半卷,于是,有人对我说,“就由你来写吧,那将是最好的结局。”]
他还记得对方畅谈时温和的笑容,从容豁然,充满对未来向往期待。
[哦...]曾经的不明所以,逐渐在后日的相处中,变成了对另一人的理解,却来的太迟。
[为什么不杀掉他呢?刚刚的情况很危险吧。]
[唔,大概是,所谓“写书即写人”,夺取过他人性命,便没有资格再书写人生了吧。]
明明是知道的——织田作有着珍视的梦想,有着为了守护梦想而[不杀]的决心。
明明知道的,不是吗?
为什么,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忽视了。
为什么,会将那当做玩笑,为什么他从未重视过呢?
他想起织田作离开前最后的眼神,还有对方曾说着[别担心,我们都会找到自己的归处。]时的温暖,
截然不同,却交织在一起,让他...不再平静,无法平静。
还有坂口先生。
他无法像太宰治他们那样熟稔地叫出间谍先生的名字——[安吾],
说到底,他和坂口安吾并不熟悉,甚至,大概在大多黑手党的眼中,他们存在着[同为情报人员]的竞争关系,而现在,对方身份暴露的现在,便更谈不上更多了。
...本只是想让对方就此离开,回归特务科,然而,为了[更大的利益],他和森鸥外做了交易,——[以坂口安吾的缄默,换取织田作的安全脱离。]
间谍先生知晓了太多黑手党的机密,一旦对方回归特务科将情报整理出来,那么,港.黑受到的损失将难以估量。
所以,为了争取能够[更改布置,重置重要事项、清扫证据和线索...]的时间,他借异能将过载信息灌入了对方脑中,让对方在吸收完那些信息以前——大概一到两年内,都再难醒来。
这便是所谓[更大的利益]了。
[更大的利益]换来了森鸥外的松口——将[织田作之助]的身份登记为死亡,只要其能在与纪德的战斗中活下来,便再不会受黑手党追究。
但这样一来,对于太宰先生来说,他的两个朋友...
哈,说起来,自己最开始是想要什么呢?
——想要成为太宰先生的朋友?
如果说,杀人者不配书写人生,那么,是不是也可以推断:斩断他人羁绊者便不配拥有羁绊。
*
顺着山路,车辆缓慢前行着。
后座,灰发少年闭着眼,像在闭目养神,
他身边,膝上摊着电脑,芥川银整理着战斗的伤亡情况:“借调的武斗组中有三人被重伤,黑蜥蜴伤了八人,折损两人,抚恤金的话...”
“报给财务部门好了。”打断芥川银,少年的声音显得很冰冷。
冷得让人惊讶,
黑发少女顿了一下:“好...”她侧过头来,眼睛黑黝黝的。
又过了一会儿,雾岛栗月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按下接听键:“喂,广津先生...”
“首领紧急召回,太宰大人失联,中原先生出事了。”
“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