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霜域宫中重新恢复了往日宁静。
司清州拿了把拂尘晃悠到殿外,高声道:“宋郎君?许久不见今日恢复的可还好?”
殿内飞出个棋子险些掷到他脑门上,司清州紧急闪躲,求饶道:“别别别,饶命。”
他接住下坠的棋子,轻手轻脚走到棋盘旁。
啧啧道:“宋郎君的棋艺越发精进了。咦,这处似乎是凡间的落子下法。”
自弈的红衣郎君弹指将黑子射出,语调似是含着冰:“凡间之事不过是场历练,清州仙君若是很闲,不如帮我去打扫山下三千阶,若是忘不了太史之位,也可去寻司命女君再去走一遭儿。”
说罢,宸绛指尖捻起一诀冷冷看向司清州手中拂尘,眼神凌厉。
司清州忙将拂尘一挥化作一把折扇,哗啦一下展开,掩面小心看向他:“过了五日,气还没消。”
红衣郎君指尖点向棋罐,玉指触碰碧色瓷罐,清脆作响,桌上未尽的棋局棋子尽数收回。
他挥去脑海中停留不去的旖旎画面,气息再是平稳不过。
“有什么值得本君生气的,清州仙君来此所为何事?”
司清州解释道:“呃,听着怪别扭的,早知道那会儿不图省事取个凡间的名字好了。”
他兀自说着,又意识到说错话了闭上了嘴巴。
想了想立起折扇挡住冰冷的视线:“你那日神魂不稳,尚羽仙君说是魂魄归位又醒的太急,神躯和魂魄不能很好融合。那个,本君有些担心我这位神君朋友,今日登门看看你怎么样了。”
折扇那头有声音不带情绪传来:“唔,多谢,如今已然恢复了八成,境界已稳定。”
司清州点点头,又道:“那你现在是有什么需要本君解释的么?或是有什么其他想要了解的?我刚去……闲来无事绕了一圈,你有什么想打听的么?”
空气中一片寂静。
司清州连忙补充道:“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你若嫌我多事当我没说过。”
许久,折扇那头平淡道:“司命女君替我翻阅了历劫册子,因我之故那公主的命线乱作一团,此后她的消息无需替我打听了。”
“这般,那确实不好再掺和她的事了,嗯,不过你这意思是不是已经看不到她如今的情形了。”
折扇那头翻开一个折子,细细看过提笔写下举措,而后道:“看不到也好,左右她命中已无多余的人或事,既然顺遂无忧又有什么好看的。”
他说的无波无澜,放手也从容洒脱。
只是听到好友附和道:“那确实,她现在确实顺遂。”
心里一点莫名的情绪落下。
五日,只是五日而已,如今念起她的名字,想起那些时光,与手中折子里的旁人故事一般无二。
三千岁月,凡尘二十载恰如浩渺一粟。
他踱步将立在中间的扇子移开,而后轻声道:“清州,我还好,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你我之间,何来嫌隙。”
司清州偏过头,郑重道:“好吧好吧,不过,你有些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我不是一向如此?”
“嗯,让我想想,为何不见你穿素色衣衫,换了这般艳色衣衫,虽然依旧是那位美人神君,却与你此刻冷冰冰的样子不太搭。”
宸绛凭空念诀现出一杯冷茶来,旋转茶盏继而饮下:“此次历劫生了许多枝节,这红衣能够提醒我时刻自省,莫失莫忘。”
“有些道理。不过,其实每次见你都有些奇怪。”宸绛收了扇子敲敲额头,不解道:“咱俩虽是旧相识,不过你每次见我都没什么情绪,虽说你见谁都是这个样子,不过道法万千,你确是是修了无情大道么?这问题我问过你几次,你都避之不答。此番神力大成,可能说了?”
神君面上没什么变化,道:“生来便是如此。”
“哈?”司清州被这回答逗笑了,“我可是你在天域唯一的挚友诶?不可以跟我说么?”
神君抿唇,摇摇头道:“这就是我能说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