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
秋月没看他:“你要去哪儿?”
身旁的人默然一瞬。
“下午有空么?”
秋月点击导航的手停住,扭头看副驾。
他的目光,总是直勾勾的:“去我赛车场看看?”
秋月眨眨眼:“哦……好。”
为着改装,本来也计划要去的。
她在心里对自己如是道,一边点开导航:“地址是什么?”
梁风没有直接回答:“小悦小悦。”
吉量的语音助手被唤醒:“在呢!”
男人淡声报出地址:“导航去信达区胜丹路67号。”
“好的,已为您规划好三条路线……”
选好线路,秋月不动声色瞟了男人一眼,将好奇心咽回肚里。
车子驶出停车场,丝滑汇入主路。
双层车玻璃隔绝道路嘈杂,车内很安静。
——过于安静了。
“谢谢。”
女孩的声音很轻,似月光铺洒于地,冷冷清清。
梁风打量车外的视线一顿,转向她。
“客气。”
她没有说谢什么。他也没问。
秋月依旧没看男人,只很快地瞟了眼他那边的后视镜。
“你为什么……会选Maje?”
“说过了。”
梁风重新看向窗外:“那是辆适合赛场的好车。”
话题终止。
又是一阵不算短暂的沉默。
在红灯前刹停,秋月听见副驾上的人出声:“该怎么称呼你?”
“秋总?或者……”
他刻意顿了下:“大嫂?”
方向盘上的纤纤十指摩挲微动,女孩低声回答:“秋月。”
踩下电门,她又补充:“不用叫我大嫂。”
梁风眉心微动,笑了。
“不习惯?还是——”他偏头盯住她。
“不想和梁弈结婚了?”
秋月变道的方向盘卡顿一瞬。
后面的车立刻暴躁鸣笛。
她转回向,没什么表情地看梁风一眼:“你没有叫梁弈大哥的习惯吧?那也没必要叫我大嫂。”
男人单侧眉扬了下,撇开视线没再说话。
就这么沉默着到达终点。
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城市的边际。车开过砂石路,又行过草地与车道,最后停到一大片空旷的平地上。
梁风解开安全带:“没归置好,有点儿乱。见谅。”
秋月打量周遭,摇头:“不会。”
——对人来说这里或许荒芜无趣,却是个可以让车极速驰骋的好地方。
两人并肩往室内去,没走几步,男人忽而停下来。
“一会儿可能要爬坡。”
顺着他低垂的目光,秋月看向自己的脚。
经常开车的缘故,她很少穿高跟,鞋柜里基本全是运动品牌。
为着乘光的会议,她今早出门时才穿了这双羊皮平底鞋。
尖尖鞋头衬得女孩足踝纤细,裙摆下的小腿比羊皮还细腻。
秋月反应过来:“哦……稍等下。”
她回到车边打开后备箱,拎出一双板鞋。
梁风注视着女孩单手扶上车,利索地踢掉一只平底鞋。
羊脂玉肌包裹细瘦脚骨,圆润的趾尖微微泛粉,分不清是指甲油,还是她皮肤本身的底色。
一脚蹬进板鞋,秋月弯腰系鞋带。
领口自然滑落——
梁风已经偏过头。
突兀的喉尖动了动,他咽了下嗓子,眉心起皱。
这个点的太阳,太晒了……
轻快的脚步回到身边,女孩的声音也轻轻:“好了。走吧。”
又是一路无话。
从炙烤的空地走进室内,秋月摸了摸微热的脸颊,呼出一口气。
脚步声在挑高层里响出回音,这边看起像空荡荡的展厅,又像一个巨大的停车场。
又走了几步,秋月认出来:这里应该是P房。
P房,Pit House,是调校维修赛车的地方,也是每个车队的核心。
造车,赛车,虽说都跟车密不可分,可隔行如隔山,秋月对赛车了解并不多,只记得小时候爸爸带她看比赛时,参观过一次P房。
真没想到还会再来。
爸爸的离世将她的人生割裂开来,回看往事,只觉大梦一场……
“往后站点儿。”梁风的声音打断她愁绪。
秋月后退一步,看着男人拧开一道厚锁。
他结实的小臂横在她胸口前方,用力一推卷闸门。
光线暗了一层。
再走一小段,又是一道门。
梁风按下指纹,又输入密码,滴响过后,自动门缓缓打开。
啪啪啪几下,感应灯接连响起。
秋月一下就明白这大费周章的安保是为什么了。
轻“哇”出一声,她不自觉快步往里走。
这间P房绝对是每个车迷的终极梦想。
十几辆赛车成排停放,外形各不相同,无一例外的酷炫昂贵,气势十足。
“这些都是你的车?”秋月问梁风,眼睛还粘在一辆橙黄色的车上。
“嗯。”男人的嗓音隐有笑意,“基本都带回来了。”
大饱眼福地巡视过一圈,秋月的目光落在中间那辆车上。
流线型的车体仿佛蓄势待发的贴地飞行器。
怪不得直升机都赶不上。
“这就是飞跃断桥那辆吧?”
梁风眉梢扬了下:“看过了啊。”
秋月微愣,眼睫闪动着看别的车了。
男人也没说话,手抄进兜慢悠悠跟上去。
她看车。他看她。
须臾,女孩停下来,打量靠墙的蓝黑色赛车——这也是唯一一辆掉零件的。
秋月盯着地上的工具:“在改装吗?”
“唔。”梁风懒懒拍了把车前盖,“改着玩玩,找手感。”
正想就话头说改装的事,秋月的注意力又被车窗吸引。
赛车的车窗上一般都有车手的名字,这辆车上标的却不是梁风的名号。
看见黑体字母,秋月下意识读出声:“ventose……”
她回头问男人:“是你们车队的名字吗?”
梁风也在看玻璃上的字:“回来刚起的。”
秋月偏头:“这好像……不是英语吧?”
“拉丁语。意思是——”男人顿住,黑眸幽幽转向她。
“一川风月。”